來不及多想,他直接拔腿就跑,身後的轎夫面面相觑,小瓜子怔了一秒,連忙提起衣服緊跟着他。
跑着跑着,許淮發覺不對勁,他為什麼要着急?
趙妃不是請求夏憶寒幫她逃跑嗎?那他過去,不是加大她們的壓力嗎?但是不過去又不行,哪裡有後宮第一個妃子生産,但皇帝絲毫不過問的道理。
想了一下,許淮還是決定過去,若是她們有什麼破綻,他假裝看不見就好了。
當他走過一個宮殿的時候,正好撞上了準備出門的胡美人。
“陛下,臣妾恭喜陛下。”胡美人笑盈盈地說。
【怎麼回事,趙妃怎麼突然要生了,前些日子看她的肚子,還不大啊?可惡,真是羨慕她,若是得一龍子,恐怕她的地位要水漲船高了吧,隻可惜我之前與她并沒有什麼交集】
【我在着急什麼,最應該着急的,不應該是夏憶寒嗎?那個賤人,得寵多年腹中卻毫無動靜,心裡肯定恨得牙癢癢吧,她居然沒有在趙妃懷孕的時候對這個孩子出手……難不成,難不成她早就打上這個孩子的主意了?可恨的賤人!】
“冉珠還好嗎?”剛問完,許淮就後悔了。
他不應該表達出對冉珠的關注,恐怕胡美人會找更多的方法來折磨冉珠,這麼說來,他之前叫胡美人照顧冉珠的命令,是不是錯了。
“現在想來,那冉珠得了朕一夜恩寵,居然就這麼嚣張跋扈,竟然敢沖撞美人。朕想着,要不把冉珠調到夏貴妃手下,讓夏貴妃來好好管束她。”許淮斟酌了一下,最後說。
隻要冉珠不做出格的事,夏憶寒應該不會對她怎麼樣。
【冉珠,陛下還記得那賤人呢……哈哈,她身子好了,心卻再也好不了了,也好,送去那個賤人那裡,看冉珠最終會落得什麼下場】
許淮聽着胡美人的心聲,一種巨大的愧疚感湧了上來,他不知道冉珠在這短短的一天内,究竟經曆了什麼。
也許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做那樣的決定,是他沒給冉珠足夠的保護。
他對冉珠并無什麼其他的感情,隻是覺得,這後宮的女子,不能在痛苦中度過一生,也不能那樣輕易地,被剝奪一生。
她們本來可以擁有更加美麗的未來,如果放在他的時代,胡雪儀可以去參軍,夏憶寒可以當領導,可以創業,趙妃可以從事手工業,也許她還會成為一個領域的大師,而冉珠,也可以追求自己的夢想。
“陛下,臣妾把冉珠照顧得可好呢,等下就把冉珠送去夏貴妃那裡,陛下快去看趙妃的孩子吧。”胡美人作出一副體貼的模樣,道。
“抱歉。”許淮脫口而出。
他隻是一個個體,根本無法改變這個時代,即便他是某個高維文明的生物,擁有非比尋常的技術裡,改變一個時代,也必然會掀起血浪,到時候,站在累累白骨之上的,又是哪些人呢?
多年以後,他把自己的這番話告訴了夏憶寒,卻隻引來對方一陣嗤笑。
“你以為你是誰啊?既然你都說了,自己不過是時代巨浪中的一朵小水花,那你管這麼多做什麼啊,盡管去做就好了。按照自己的本心,即便粉身碎骨了,也可以化作明燈,照亮後來的人,讓後面的人繼續努力,這樣你的目的不是變相地達到了嗎?你所說的曆史,不就是這樣的嗎?”
“你比我厲害得多啊,到我們那個時代,你肯定能大放光彩,當然,你在這個時代也很出彩。”
他牽着她的手,發自内心地感慨着。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此時的他還陷在曆史的漩渦之中,怎麼也遊不上岸。
“抱……歉?”胡美人驚詫地看着他。
【陛下為什麼要道歉?昨天他就怪怪的,還對我說了那樣奇怪的話,他昨天說的那句話,終究是戲言罷了……我昨晚還夢到了呢,真是奇奇怪怪的】
胡美人仔細地觀察着他的神态,卻隻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悲涼。
【奇怪,奇怪,我是不懂陛下了,孩子要出生了,他不是應該感到開心嗎?難道是在為冉珠的事感到憂愁?那個賤人有這樣大的魅力嗎,為什麼我隻看出了俗不可耐,那個賤人無論是長相還是才藝都比我差遠了,也不知道那一晚陛下為什麼選中了她】
“胡美人……”許淮本來想給她講點道理,但又覺得講道理沒什麼用,于是收住表情,笑着說,“美人如此體貼,朕有福了,那朕就先去看望趙妃了,有空再來找美人叙叙舊。”
“陛下……”胡美人嬌滴滴地呼喚着他,目送着他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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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憶寒并不似她表明上的那麼淡然。
趙妃明明說了可能再過一個月她才會生,夏憶寒也有充分的準備時間。
但是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她接到這個信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趙妃啊,趙妃,你還真是會給我添麻煩啊,她在心裡說。
但是,既然已經約定好了,她就會履行承諾,隻是……有些難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