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憶寒一夜沒合眼,黑眼圈光速出現,就像狗皮膏藥一般,怎麼都甩不掉,即便她擦了很多脂粉,也難掩憔悴。
她終究是血肉之軀,抗衡不了身|體機能,每日非得睡上幾個時辰不可。
往長遠一點說,她完全鬥争不過衰老與死亡,總有一天,她會像無數個前輩那樣,躺在冷冰冰的墓穴裡面,放任自己化作枯骨。
這一點她很清楚,就是因為這樣,她才必須努力,為了她自己。
昨晚文德和文龍真的如她所命令那般,大力将她搖醒,然後在她迷迷糊糊之際,跟她彙報了相關情況。
等太陽瀉出一絲曙光之際,她終于撲到床上,狠狠地睡了一覺。
剛醒來,含香就跟她報告,說陛下來了一趟,得知她還未起床,陛下面露疑惑,但是很快就交代含香,要含香不要打擾她休息。
“他有這般體貼?之前不是半夜把我拉起來讓我陪他放紙燈籠?”
夏憶寒凝視着含香,笑了一下,随口道。
含香喏喏點頭,不敢評判。
“一會兒我收拾一下,去陛下那裡,對了,陛下的衣物是否送到了浣衣局?派人找洗衣的宮女探聽一下陛下衣物的狀況,有一點蛛絲馬迹都别放過,還有陛下的鞋子,叫小瓜子觀察一下,當然,陛下很有可能将昨天穿的鞋子藏了起來……”她語速很快,吩咐着含香。
含香卻沒有絲毫不适應,神色如常,将夏憶寒的話全都記了下來,準備一一找人去辦。
“娘娘這麼做,究竟是為什麼?陛下有什麼值得娘娘深究的地方嗎?”
含香終于忍不住問了。
“陛下,可能是妖怪,雖說沒有确鑿的證據,但我總有那種直覺。”鑒于含香是她的心腹,夏憶寒還是将心裡想的一些話說了出來。
“那怎麼辦?”含香瞪大了眼睛,眼裡寫滿了驚恐。
含香這麼多年跟着夏憶寒,早就練成了處變不驚的性格,即便有時作出很驚訝的模樣,那也是裝的,她的内心其實毫無波瀾。
但是,此時,她震驚了。
妖怪?宮裡有妖怪?那妖怪還是陛下?
有妖怪的結論還是夏娘娘一本正經地說出來的。
“我以前在心底也不太相信這個,直到昨天。”
夏憶寒簡略地描述了一下昨晚的見聞,含香聽完,嘴巴張得大大的,能塞下一個雞蛋。
“奴婢,奴婢孤陋寡聞,竟然從未聽說過有此等奇術,還有那位仙靈,娘娘,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含香的表情很驚慌。
“那娘娘,我們必須要拉攏那位仙靈,若是那位仙靈大人幫了其他人,那我們豈不是毫無勝算?”
她有些着急地獻策。
“莫慌。”
夏憶寒很淡定地走到她辦事的桌子旁邊。
含香見她這樣,心裡替夏憶寒着急,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她的腦子。
“娘娘,樹靈和陛下,有什麼關系嗎?瞧娘娘的模樣,似乎是為此而苦惱。”
含香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來了,她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
“不錯,我懷疑陛下,就是那位樹靈,如果真的是,他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何要這般彎彎繞繞,為何知道了……我的想法,卻依舊放任我,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他真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
夏憶寒語氣有些沉重,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時此刻,“深不可測”的許淮正在屋子裡懷疑人生。
被發現了吧,絕對被發現了吧,他昨天是不是在作死啊。
今天一早,他假裝又想出一個怪點子,把一些珠寶還有衣服鞋子全都扔到了水裡,讓宮人們去撈,誰撈上來這東西就是誰的,想要掩蓋昨天半夜出去的痕迹。
當然,珠寶都被拿完了,龍袍無人敢動,許淮默默地把它撈了上來,然後很愧疚地看着纏滿水草沾上污泥的龍袍,心想又要給浣衣局的宮女添麻煩了。
等做完一切之後,他覺得,自己這樣是否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欲蓋彌彰。
攤牌吧,跟她攤牌吧,她還能拿他怎麼樣,隻要跟她好好說話的話,她就會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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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陛下一大早就将衣物還有珠寶全都扔進了水裡?說是想看宮人搶奪珠寶的模樣?最後是陛下自己将龍袍撈上來的?”
夏憶寒皺着眉頭聽含香的報告,心中居然覺得有點好笑。
他這麼做,不會是怕衣服和鞋子暴露真相吧。
她需要做一個局,等他跳進去,告訴她真相。
如若他真的有那種可怕的能力,那她究竟如何才能取勝呢?
“這是……”她坐在桌子前,看着擺在桌子上面的一個淡綠色荷包。
她打開荷包,
含香很識趣地退到了一邊,隻有夏憶寒發話,她才敢上前來發表一些自己的看法。
這是……樹靈的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