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瞧見她後,那殺意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欣喜與溫柔。
“夫人,你醒了。”雲子晉貼住南竹的手掌,她掌中滾燙的溫度已然褪去。
南竹下意識的想要掙脫這親密的接觸。但她并沒有,隻是撓撓雲子晉的眉角,問道:“阿旸,發生了什麼事?我隻記得我好像中了毒,其他的事情都......”
一提到這個,雲子晉脖間一熱,不由得想到了昨晚那個吻。
雲子晉道:“東言收買了寨中人,夥同他們将你綁走,想至你于死地。現今他被囚在寨外的獸籠,如何處置,全聽夫人的。”
南竹這才想起來。
她也真是活該。果真跟哥哥說的一樣,不趕盡殺絕則後患無窮。
到底多少次她才能長教訓。
“隻是......我不慎殺了幾個人。”雲子晉垂下眼眸,覺得自己委實不該殺人。恐南竹厭煩,他又将寨中之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說完,他小心翼翼地望進南竹的雙眼。那雙明亮的眼睛回看向他,一如既往的美麗。
“謝謝你救我,阿旸。”
*
寨外,東言狼狽不堪,腿腳被打斷,扣上沉重的枷鎖,拴在鐵籠的四處。他本就垮掉的半張臉皮肉翻了出來,長發淩亂,破爛的衣衫下傷痕滿布。見有人來,東言擡頭,表情兇狠無比,仿佛要啃咬人肉的野獸。
南竹面露諷刺,腳踢了踢籠子:“你可能沒想到,你下的那點毒要不了我的命,埋的火雷也沒能炸死我。”
一張扭曲的臉機械地擡頭,一點點猙獰了表情,怒吼聲迎面而來,鐵籠被拍的砰砰作響:“南竹——!!”
東言試圖抓撓南竹,但爬起一瞬便重重跌落。
南竹順着籠子蹲下,眼中寒光凜凜,又諷刺道:“魚死網破,也得有本事才行。你連我都打不過,還想着報複見言嗎?”
說着,她伸出手去,掐住了東言垂下的臉皮:“我給過你機會,也是真心想要放過你。但似乎你會錯了意,當我好欺負。”
“欺負”二字說出口時,南竹眼神一厲,狠狠用力扯下東言半脫落的臉皮。随着鮮血淋漓痛苦慘叫,南竹又伸手死死掐住了東言的脖子。鮮紅的血順着流到她手上,她火燒眉頭,胸腔不斷起伏,試圖加重力道就此掐死東言。
[别殺人啊!别,你留他一命啊!]
雲子晉注視着南竹的背影,眼神從一開始的驚訝轉變成竊喜的瘋狂。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能找到些許相似之處。
[求求你不要!你殺了他還怎麼知道蘭水鎮的消息!萬一他之前都是騙你的呢!]
就在東言驚恐掙紮,連翻白眼時,南竹松開手,留了他一命。
晨間山風吹來,她突突亂跳的青筋漸平,滿腔怒火皆熄。
她突然冷靜了下來:“對,東言不能死。”
雲子晉不明所以,隻是從懷裡拿出一方手帕,仔細擦拭着南竹染血的手。
東言若死了,那他曾做過的那些勾當就再無人知曉了。隻有活着,才能引出想要殺他的人。
南竹想到了。
她隔着手帕握住雲子晉的手,認真道:“阿旸,你有法子将東言送回京城嗎?我有個主意。”
說着,她湊上前貼耳細語。
雲子晉的笑容變得僵硬,後消失在臉上。他眉頭微揚,視線下垂,很是受傷。
他的夫人為了别的男人才會來尋求他的幫助,弦音如此,東言亦是如此。究竟什麼時候,她才能心中隻有他一人?
南竹看出了雲子晉的不情願。她晃晃他的手,道:“阿旸,我不是要辜負你。相信我,我隻是要再利用東言一下。”
“夫人。”雲子晉突然拉過南竹,“我比東言重要嗎?”
這沒有由頭的話問的南竹一愣,她點頭,回道:“你比他重要多了。”
雲子晉臉上的委屈頓時消散。
他得意的笑着,收起髒污的手帕,耐心将南竹糾纏的發捋順。聲音輕而柔和,好似晴天拂面而來的柔風:“那夫人也要利用我才是。我如此重要,一定更能幫到夫人的,對嗎?”
一隻大手輕輕落在南竹發頂,不敢用力,隻虛虛地摸摸她的後發。
她不回答,他便又問:“對嗎?夫人。”
這樣的問題,南竹是當真不知該如何應答。
她左思右想,最後在這灼灼目光下點了點頭:“對。”
雲子晉輕笑,喉頭随着震了下:“好。我們先下山吧,夫人,東言自有他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