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竹醒來時,正身處一片黑暗。她像是被灌了麻藥,動彈不得,隻有腦袋可以自由活動。南竹隐約感覺到手腳被緊緊铐住,整個人冷的厲害。她感到呼吸困難,脖間像是綁着皮繩。
她不明白身在何處,隻依稀記得似乎在昏迷前見到了雲子晉。
“阿旸?”她試着用沙啞的聲音呼喚,卻隻能在黑暗中聽見自己的回音。
房間伸手不見五指,像是特地打造而成。四周有空氣流動,卻不見一點光亮。甚至連外面的風吹草動,也不曾聽見過一點。除卻呼吸心跳聲,唯有一處排水口不斷滴答作響。
可如此寂靜之中,水滴聲如酷刑不斷折磨南竹。她想要捂住雙耳不去聽這聲音,水滴聲卻如利刃穿透她的耳膜。
在南竹逼近崩潰時,沉重的石門被推開。新鮮的空氣伴着一點燭光闖入,頃刻間化作烏有。
短暫的複明後,南竹瞧見了款款而來的雲子晉。他踩下台階,染血的白衣若隐若現,狐絨制的深色長裘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水漬。他手提一盞油燈,臉頰沾上微弱的暖光。昏黑的牢獄映的他臉色慘白,他不苟言笑,一步步來到南竹面前。
隻一眼,南竹便瞧出雲子晉的異常——他像是失了靈魂的軀殼,提線木偶般空洞。
雲子晉怔怔地站在南竹面前,新鮮的草香混着風土闖入南竹的鼻腔。她貪婪的深吸一口氣,聞到了自由的味道。
但她卻感覺莫名的古怪。她不舒服地蹙起眉,猶豫了一瞬,還是道:“阿旸,快幫我解開。我知道了很重要的消息,眼下我要快點去蘭水鎮。”
“走?夫人,你哪裡都去不了。”話音剛落,雲子晉重重丢下提燈,唯一的光掙紮似的晃了兩下,就這樣被摔滅。
他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瘋狂,像是一隻饑腸辘辘的惡狼。他扯住南竹脖間的皮繩,用力前拉。南竹毫無防備,被扯的一下子接不上氣。她大口吸氣之際,一雙冰涼的唇強行吻了上來。
雲子晉大手掐着南竹的脖子,另一隻手則死死扣住她的頭。他發洩似地啃咬,像是在報複南竹屢次棄他而去。他吻的用力,氣息相互交換之間,他咬破南竹的唇瓣。
溫暖的血像是誘人上瘾的毒/藥。雲子晉大肆侵入,直到南竹雙頰通紅,陣陣急喘,他才稍稍将人松開。他舔幹淨她唇瓣上殷紅的血,如死屍般的臉上終于有了些生氣。
南竹不可置信地望着雲子晉,本就無力的身體此刻更加像攤軟泥,隻能倚靠着他。她很想将他推開,奈何卻如砧闆之魚,隻得任人宰割。
“阿旸,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南竹盡可能地仰頭,試圖離開雲子晉。卻向後一跌,被勒的連連作咳。
雲子晉彎下身去,攬住南竹柔軟的腰肢。他戲谑地晃動鐵鍊,答道:“隻有這樣,你才不會離開我啊,夫人。”
“我從來都沒有——”
“你已經将我推開無數次了,夫人。因為弦音、因為藍星、因為見言、因為南天閣。”
雲子晉緩緩将鐵鍊纏繞在手臂上,逼迫南竹與自己對視:“所有人都需要你,你願意幫助所有人。可是為何,為何獨獨沒有我?我也需要你,夫人,我比任何人都需要你。可是你總要推開我,總要抛下我......我不能接受,我能不允許别人占有你......”
南竹被說的啞口無言,就這樣默默承受着雲子晉的瘋癫。她艱難地吞下一口氣,被拉着靠在他懷中。四肢的鐵鍊不斷作響,吵的她頭疼。一向熟悉的檀木味撲面而來,雲子晉微微顫抖着,不斷地蹭着南竹的耳朵。
他不斷呢喃着,既像是在勸阻南竹,又像是在克制自己:“别走了,夫人。哪裡也别去了,不管是什麼都好,我們什麼都别要了。我真的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我想殺了他們,我想讓每個纏在你身邊的人消失......我愛你,對,我愛你,别離開我。”
愛?
南竹的心用力跳動了幾下。她感覺一股暖流從中流出,傳遍身體每個角落。
但她明白這不是愛。
她靜靜等待了片刻,随後試探地推了推雲子晉。她恢複了丁點力氣,恰好可以拉開一點距離:“阿旸,我真的從沒想過要離開你。隻是我現下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我快沒時間了。我無法告訴你其中緣由,但你應該能明白的。”
雲子晉搖頭,情緒越發激動:“我理解不了,夫人,我不明白!有什麼事是不得不去做的?是一定要丢下我的!你答應過不離開我的,是騙我的嗎?”
一滴滾燙的淚水砸落在南竹眼下,她扇扇睫毛,耐心道:“阿旸,你知道我不是原來的南竹,你知道的。既然我來到這裡,搶占了别人的身份,那總歸是要有代價的。所以,許多事情我無法同你解釋,因為......對不起,我不能說。”
[不可以将複仇之事告訴雲子晉]
系統的提示近在眼前,就像是封口的毒藥,不準她再言語半分。
兩人之間的氣氛凝滞了一瞬,下一刻,雲子晉倏地跪在南竹面前。
他低聲啜泣着,高高捧起南竹的雙手,乞求道:“求求你,别離開我。我知道,我知道的,你不是要醫好我的病嗎?我病的很重,夫人,我有病,我好不了的。别離開我,好不好?”
南竹愣了一下。她緩緩挪動手指,拭去雲子晉眼角的淚水:“你都聽到了?”
腳邊的油燈被雲子晉踢動,撞上石塊,一陣碎裂之聲。他慌慌張張,最後輕輕一點頭:“對不起,夫人。在山中時......我便聽見了。我實在是害怕,夫人。我怕蠱蟲消失了,你就會離開我了。在光朝城你又對我百般冷落,我實在是害怕......”
“那你應該告訴我的,阿旸。你不說,我很難明白你心中所想。”南竹緊擰着眉,晃了晃鐵鍊,“将我迷暈帶走,囚/禁起來,這就是你想要的嗎?隻要我不離開你,我變成什麼樣都無所謂嗎?”
“不,我不想你受傷,夫人。我隻想你像以前一樣關心我,陪着我......”說着說着,雲子晉突然擡起頭來。他像是大夢初醒般,突然開始解南竹身上的鐐铐。他連連道歉,最後像隻委屈的小狗,跪坐在一旁垂頭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