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竹終于得回了自由。
她扯下脖間的皮繩,隻感覺皮肉被撕扯,血淋淋的疼。她撚掉指尖的血漬,眉梢突突跳了兩下。
心中的火焰将将燃起,便被南竹掐滅。她走到雲子晉面前,逼他擡起頭來。她面無表情地盯着他,像是一塊剛凝成的冰,透骨的涼。
雲子晉被這模樣刺痛,心底的恐懼緩緩将他籠罩。他試探性地呼喚南竹,得到的隻有沉默。
他連連呼喚,乞求南竹說些什麼,打他罵他,甚至是折斷他的手腳都可以,隻是别不理他。
良久,南竹扯動了下嘴角,突一巴掌扇在雲子晉毫無血色的臉頰,直接将他扇倒在地。在聽到雲子晉的痛呼聲後,她又撿起皮繩,用力抽了他幾下。
雲子晉不躲不擋,隻任南竹抽打。他痛到忍不住淚水,卻因這強烈的痛楚而興奮。他激動到隐隐發顫,甚至想要去再度激怒南竹。
當然,他沒有。學會見好就收,是留在南竹身邊的前提。
撒過氣後,南竹長歎一口氣。她拉起雲子晉,仍緊擰着眉頭:“以後别再做這種事了,阿旸。我答應過你不會離開你,就一定不會。等所有的事情結束了,我一定仔仔細細的跟你解釋。”
雲子晉緊緊牽住南竹的手,連連點頭。
·
南竹被擄走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光朝城。
正當阙羅焦頭爛額,不知該如何哄自家娘子時,南竹就像是降世而來的救世主,就這樣出現在他的面前。
一夜未眠的阙羅沖上前,差點就要跪在南竹面前:“星星妹妹!你總算回來了!我求你了,你去勸勸星星!你若再不回來,她便要殺到雲國皇帝那裡了!”
雲子晉死死盯着阙羅那雙落在南竹手腕上的手,正要發作,最終卻握了握拳,忍下了。他扭頭不去看這一切,以此來安慰自己可悲的嫉妒心。
“天竹?”
南竹應聲回頭。
藍鈴全副武裝,仔細将面容藏起,一雙眼難掩憔悴。她箭步向前,一把抓過南竹,似安心似無奈的長舒一口氣。
“回來就好,天竹,回來就好。”藍鈴先是紅了眼眶,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南竹的傷。她暗罵見言殘忍,卻在瞧見雲子晉瑟縮的模樣後倏地變了表情。
“雲子晉,這不會是你幹的吧?”
“啊,等等。藍鈴,我有事要跟你說。”
“有事一會再說!”
南竹的手被一把打掉,藍鈴以絕對的身高優勢将她死死攔在一邊。雲子晉并不否認自己的罪行,隻乖順地垂頭,等待着即将到來的腥風血雨。見狀,阙羅忙接過南竹,又挺直了身子,笑吟吟地擋在藍鈴的面前。
他牽過藍鈴的手,故意在自己胸膛上打了兩下,笑道:“星星,不生氣。妹妹已經回來了,見言的事可稍緩片刻。我會與雲國皇帝攤牌,命他交出無言和見言的。星星這般天資,不該遮遮掩掩。好了,你看,妹妹還在一旁等着呢,這般着急,想來是很要緊的事情呢。”
一邊說着,阙羅一邊拆下藍鈴掩面束發的器物。他趁藍鈴還未發作時将人拐進了内室,又連連揮手示意南竹。
南竹了然,牽過雲子晉便往外走:“阿旸,快跑,等藍鈴心情好了我們再來。”
雲子晉不解:“為何?藍星姑娘若是怪罪于我,我不會反抗,也不會躲藏。我本就做錯事,該罰的。”
但南竹聽了卻是尴尬一笑:“阿旸,你不了解藍鈴。惹到她可不止受罰這麼簡單......剛剛那種情況,說不準她會一刀給你紮死,再給你治好......”
“原來藍星姑娘是這樣的人?”
“啊......倒也不是。隻是與我有關的事,她總是反應格外激烈一些。像母親,像長姐。哥......見言先前總說,藍鈴不像是常人,有些太過于愛我護我。”
“原來是這樣,夫人。”
“愛”。雲子晉喉頭微微震動,他暗自咀嚼着這個字。
他任南竹牽行,任風穿發而過。任暖流在心間徘徊,除去他所有不安。
他于今日知曉了心中扭曲非愛,卻不知如何去愛南竹。
他想理解什麼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