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雲子晉展現出一種格外的乖順的狀态。他不再吵鬧,也不會對其他男人抱有過大的敵意。不管南竹去何處做何事,他隻是視線粘着她片刻,便又俯下身在簿子潛心寫着什麼東西。
阙羅曾玩心大起,想偷偷瞧上這簿子一眼,卻被雲子晉揚了滿臉的黑墨,洗了大半天才不至被人恥笑。
雲國派使者前來相賀,旁敲側擊打聽了下雲子晉與南竹的現狀,便匆匆忙忙啟程回京。所有的一切都按部就班的繼續着,城主大婚,天女嫁人。坊間傳言,有說是城主舍命相救惹天女心動;有說是城主與天女本就是命定的緣分;有說是天女愛世人,嫁與城主是為了更好惠澤世人。
衆說紛纭,倒也大都是祝福之語。
南竹忙忙碌碌,盡可能地布置好一切,排除所有的隐患。她提起十足十的殺意,不曾離開藍鈴半步。直到阙羅鄭重的從她手中接過藍鈴的手,她才松下一口氣。
她望着藍鈴離去的火紅之姿,一時有些晃神。突然,她三兩下爬上一旁的高牆,朝不遠處的屋脊深深一瞧——見言伫立凝望,衣擺随風微動着。
他似乎沒有惡意,卻也并非來祝福的。南竹盯瞧了一會,在見言身上瞧見了些許落寞。
啊......好像很久很久之前,見言也曾心悅過藍鈴的吧。
南竹搖頭笑笑,不再多瞧,隻翻身下牆,回到雲子晉身邊。
待這舉國同慶的儀典開始後,南竹在天女閣留信一封。她戴上一頂鬥笠,收好得之不易的雙匕後,與雲子晉牽手并行,默默離開了光朝城。
[我覺得你還是慢點去蘭水鎮吧]
[任務期限是我逗逗你的,我可以放寬到半年、一年]
“不,紗冷隻要多存活一天,藍鈴可能就越危險,隻有這段時間她是絕對安全的。儀典少說要辦三天三夜,加上别國來賀,招待使者的日子,足夠我來回蘭水鎮。”
[可是你現在很弱,你怎麼跟紗冷鬥?他......他的力量真的不是你能抗衡的]
“是嗎,那我第一個願望,就是你幫我直接殺了他。”
[......你知道這種願望不可能的]
南竹不再理會系統。她心中已有了初步的計劃,隻是這計劃無法告訴任何人。
蘭水鎮偏僻至極,若走陸路,非月餘不可達。水路雖快,卻也要在海上全速前進整整七日才可到達。
但不管怎麼選,總歸是要些時間準備。索性南竹兩人就兵分兩路,南竹偷偷回京進府,雲子晉則去準備渡船過海的需要的東西。
在海源鎮分别之際,雲子晉依依不舍:“夫人,我備好一切後在海源鎮等你,明日一定要回來,好嗎?”
南竹點頭:“放心,我看看秋來他們就走。而且龍焲也跟着我呢,我很快就回來。”
雲子晉笑笑,目送南竹離去。他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那本簿子,兩指捏着一根炭條,又開始認認真真地書寫什麼。
南竹此番回京有兩件事要做——一是安頓好秋來,防止她被紗冷或是南成和所傷;二是嘗試查出皇帝與無言的關系。
可當她回到七王府時,卻發現府内竟是一片東倒西歪。好容易喊起一個人後,南竹宛如遭受晴天霹靂,久久不能回神。
秋來隻身一人前往蘭水鎮已一日有餘。
不好的預感在她心底蔓延,但此刻卻是着急也無計可施。
南竹心中盤算了一番,忙問道:“棄冬,秋來走時跟你說過些什麼嗎?比如要去做什麼重要的事,比如某個人很危險之類的。”
棄冬緩緩搖了搖頭:“未曾說過......秋來姐姐沒有任何的異常。她哄着我們吃下了飯,再醒來時,便......”
“棄冬,最近哪裡也不要去了。你在府裡好好待着,聽月來的話。”
“王妃!等,等一下!”
棄冬踉踉跄跄站起,從懷中摸索了一番,随後将一枚小小的、用黃符紙包起東西遞給了南竹:“秋來姐姐說,若王妃回來時她不在府,就讓我把這個轉交給王妃。或許,或許王妃看了就能知道秋來姐姐離開的原因了!”
“好,我知道了。”南竹用力拍拍棄冬的腦袋,“我會把她帶回來的,你一定不要亂跑,棄冬,現在外面很危險。”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南竹扭身奔向馬廄。她擡頭望望天,突道:“龍焲,你回南天閣吧,有消息了立刻告訴我。讓月來派人去尋秋來,人隻走了一天,應該不會跑得太遠。不管她在哪裡,隻要找到了,就把她安安全全的帶回來。”
龍焲從樹後現身,問道:“您去哪裡?主子,我的任務是寸步不離的保護您。”
南竹一邊拆開符紙,一邊推開廄門:“不用再跟着我了,我今天就回海源鎮。等你收到了消息,再來找我跟雲子晉。”
随着龍焲的離開,寫着生辰八字的黃符紙被拆開。符紙當中,一枚四四方方的銅币正躺在裡面。南竹怔了一下,猶猶豫豫地牽起月亮的缰繩。
“系統,這是什麼?”
[這是蘭水鎮流傳下來祈福用的東西]
[上面是你的生辰八字......額,原主的生辰八字]
南竹撚了下符紙,緊緊擰起眉毛。她順順月亮的鬓毛,一扯缰繩。就這樣披星戴月,踏風碾花,急急忙忙地趕回了海源鎮。
翌日一早,二人便踏上了前往蘭水鎮的路途。海面一片和諧,搖搖晃晃之間,不免讓人想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