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行人離開明月閣後,珉月體力不支,又昏昏沉沉睡着,直到月上中天,才幽幽然轉醒。
胸悶疼痛的感覺消失了,口幹舌燥得厲害,她出聲喚人奉茶,喝完一盞後,嘴裡的苦味被回甘的茶水沖淡,别的感官恢複敏銳。
房間裡暗香浮動,氣味不若往常甜膩,反而有種清苦的沉郁。珉月鼻翼翕動,凝神細嗅,仔細分辨了下,确定不是錯覺。
受穿越前看的綠江宮鬥小說影響,她知道生活在皇宮裡,不多長幾個心眼子的人活不長,不得不防,于是淡聲問璎珞:“我房間裡的熏香,你們今日給換了?”
璎珞面無異樣,點了點頭:“是太醫吩咐換的,用的是太醫院特制的香,裡面加了蒼術和沉香,可以驅除穢濁和疫疠之氣,有安神甯心的功效。”
“難怪我睡了這麼久。”
珉月打了個呵欠。
身體太久不活動,酸軟乏力,她掀開薄被想下地走一走,落下的右腳還未踩上腳榻,被璎珞溫熱的手掌穩穩托住,順勢将腳塞進軟鞋。
捂嘴的手頓住,珉月睨了眼單腿跪在地上,動作行雲流水,繼續給她穿另一隻鞋的璎珞,無奈收回目光。
換殼重生十幾天,雖然依舊不太習慣吃喝拉撒睡都靠旁人伺候,但養尊處優是宮中貴人日常,作為個體的她不可能标新立異,隻借口想清靜,将近身伺候的人隻留一兩個。
經曆過重病而亡,她現在最關心的是自己健康問題,生怕又重蹈覆轍,纏綿病榻一命嗚呼。
“太醫當時怎麼說我的病情,你說來與我聽聽。”
璎珞垂首回道:“太醫說您是因為郁結于心,所以才血不歸經,等心情好了,病自然也跟着好了。”
“是嗎?”
作為當事人,珉月将信将疑。
那可是吐血!
所謂郁結于心,無非就是抑郁。現代人得抑郁的那麼多,也沒見過幾個抑郁症患者病到吐血的,什麼血不歸經,該不會是肺痨病吧!
“肯定不是肺痨。”
璎珞生怕珉月憂慮于康複不利,連忙寬她心:“奴婢可不敢欺瞞殿下,太醫今天紮了針後,您是不是感覺到身體舒服些了?”
“是舒坦了不少。”珉月颔首。
“相信再喝幾副疏肝理氣的藥,會越來越好的。”
見她往窗戶邊走,璎珞快步走上前,将幾案邊半開的窗關上。
此時的珉月在明月閣衆人眼裡,就是個重病初愈,需要嚴加看護的瓷娃娃,不經風吹,不耐摔打,一不小心碎裂了,整個明月閣都要跟着陪葬。
璎珞拿來一件外衫,虛搭在珉月肩膀上,“夜裡風涼,防着寒氣入體,還是添一件衣衫比較好。”
珉月漫不經心地點頭。
對了,婚事!
她蓦地記起睡着之前,承德皇帝說……說她要有驸馬了!
蹙着眉心想了會,依舊是喊不出那位的名字,珉月掀起眼皮子,看向璎珞,“那個要和我成親的人,叫晏什麼來着?”
“晏臨。”
璎珞心裡咯噔了一下,心想按照太醫的暗示,珉月公主是因為婚事郁結于心,這麼快想起成婚的事對身體恢複可沒好處。
好在珉月面色如常,又問:“晏臨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可知道?”
“奴婢确實聽說過一些傳聞,不過具體的也不是很清楚。”
“那就撿你知道的說。”
雖然屈從于現實,盲婚啞嫁對于穿越來的珉月而言,内心不可能沒有抵觸,她也怕拜過天地結為夫妻後,雙方因為沒有感情基礎,互不相讓多有紛争,結婚成結仇。
璎珞不着聲色地察言觀色,見珉月神情還算平靜,暗自松了口氣,不再藏着掖着,将自己知道有關于晏臨的事情,在腦海裡迅速捋了遍,挑印象深刻的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