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和外面的格局就不大相同了,布置雅緻,格局清雅,牆壁上挂着許多山水字畫。
這屋裡站滿了丫鬟,徐令婉沒敢到處張望,隻聞到裡間有一股濃厚的藥味撲鼻而來。
侯夫人面上挂着的嘲諷一閃而過,繞過屏風進去内屋。
徐令婉就在外面隔間等候着,一道牆和屏風隔着,看不見裡面,依稀能聽見裡面的聲音。
朝晖堂的丫鬟忙請她坐下,又上了熱茶,招呼她:“少夫人用些茶點吧。”
徐令婉坐在外面,思緒跟着侯夫人進了裡面,一顆心懸着,哪有心思吃茶點,隻端起熱茶喝了一口。
侯夫人進去不一會兒,裡面就傳來長越侯低沉的聲音,“我已經如了你的願,你還有什麼不滿?”
不知侯夫人又說了什麼,長越侯的聲音拔高了幾分,語氣裡有幾分氣憤。
“你又拿這些話出來做什麼,三郎去了,你為娘的心裡苦,難道我這個當爹的心裡就不苦。如今人也如你的願進了門,你有了寄托,安安分分過些好日子罷,還鬧什麼!你的那些算計沒給旁人留半點餘地,一門骨肉血親,你想讓我如何?”
竟然吵起來了,徐令婉挺直了背,控制着沒轉頭看,面色如常當沒聽見。
隻聽裡面侯夫人冷笑一聲,“我就這一個兒子,好不容易扶養長大,如今屍骨無存,運回來的棺椁裡僅剩兩件血衣。旁人如何我不在意,可你,為着旁人,要把我三郎踩在腳底下,給别人做台階,你這爹做得真是世間少見。”
突然,“啪”的一聲,乍一聽似乎是茶杯落地碎裂。
侯府的規矩嚴苛,裡面茶杯一響,丫鬟婆子都自覺出了這間屋子。
一時間都走了,獨留下徐令婉,她也不好再留下聽長輩的口角,隻能跟着丫鬟們去了外邊候着。
隔着一堵牆,什麼都聽不到。
丫鬟婆子都在外頭盯着,徐令婉徹底沒了看熱鬧的心思,好好坐在亭下等着。
大概一盞茶的功夫,才有侯夫人身旁的嬷嬷出來喚她,“侯爺請三少夫人進來。”
徐令婉忙起身整理衣裙,進去時長越侯穿着一身道袍正坐在塌上,人很精神,看不出重病不治的樣子。
侯夫人端莊坐在一側,單看兩人的神色,已經看不出剛才有争吵的痕迹。
長越侯長着一張國字臉,眉目如炬,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目光淡淡的看向她。
頂着這道目光,得了侯夫人授意,徐令婉直起背捧過茶,隔了幾步跪下,“兒媳給爹請安。”
長越侯木着臉頓了半晌,直到侯夫人輕咳了一聲,他才把茶接了過去。
“你既進了門,今後便是這侯府裡的三少夫人,要恪守婦德、恤老憐幼。你婆母近來身子不适,常常做出些不合時宜的舉動來,你身為兒媳,要懂得在一旁規勸一二才是。”
他這話說是沖着誰說的,都心知肚明,侯夫人臉色沒變,隻是鳳眸淡淡掃了長越侯一眼。
敬完茶,徐令婉的任務就完成了,隻能乖乖退了出來,給夫妻兩人留空間。
她一路出了朝晖堂都快到雪院了,朝晖堂一個老嬷嬷才追了過來,急急忙忙的,手裡還捧着一個錦盒。
“三少夫人走得太急,将侯爺給的見面禮都忘在茶室了,侯爺看見,立刻就讓老奴給三少夫人送來。”
她捧着的檀木盒子上面雕刻精美,光這個盒子就看着價值不菲。
哪裡是忘了,明明是長越侯從來沒為她這個兒媳準備過見面禮,剛剛喝了茶急匆匆才從庫房翻出來的。
不拘什麼合适不合适,是個金貴的物件撿着送過來遮臉就行。
徐令婉示意瑞秋接過,“瞧我的記性,這麼重要的物件竟然還給忘了,辛苦嬷嬷跑這一趟,回去還請嬷嬷替我向爹賠罪。”
好處她也得了,識相些,見好就收,才能讓公爹和婆母滿意。
這點她懂。
果然,嬷嬷得了這句話,心滿意足的走了。
走在回雪院的路上,徐令婉腦子裡還想着剛才侯夫人和長越侯争吵的事。
有心想問一問瑞秋,侯府不安甯,她禁閉房門守寡,也不能做睜眼瞎,免得以後站錯隊,說錯話,再被人當炮灰給揚了。
可她初來乍到,不好就這麼過問公婆的是非,隻有把這一顆想吃瓜的心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隻提了周姨娘,“周姨娘很得寵嗎?”
瑞秋低聲道:“周姨娘入府好幾年了,以前是不得寵的,府裡誰知道她是誰。可這幾個月不知怎麼,侯爺去的多了,所以周姨娘行事也越來越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