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侯夫人壓根沒把這個周姨娘放在眼裡。
忙碌了一上午,徐令婉回到雪院往塌上一坐,一直緊繃的肩膀才松松,端起桌上的茶就要喝。
瑞秋忙阻止:“少夫人早膳都還沒用,空腹吃了冷茶對身子不好。”
她邊說着,邊讓人給她上熱的。
徐令婉連着喝了兩杯下肚,才覺得渾身舒服了些。
本來想嫁來高門大院躺平享福的,誰知道這才第一天,先是被人算計了一回,又是被婆母拿捏着跟公爹較勁,把公爹給得罪了。
從進了侯府那一刻起,一顆心就懸着沒下來過。
瑞秋在一旁打量着徐令婉的臉色,問道:“少夫人可要先用早膳?”
她不說還好,一說徐令婉還真有些餓了。昨晚新房裡隻有些點心茶水,她沒吃多少,方才敬茶的時候就覺得眼前有些發黑。
天大的事大不過一日三餐,吃飯才是人生頭等大事。
不想了,享福最重要,至于其他的,見招拆招就好。
徐令婉道:“這會兒應該已經過了用早膳的時間,不用來回折騰麻煩,讓廚房那邊煮碗雞絲面,配兩個小菜送過來就成。”
一盞茶的功夫下面人就端了面回來,徐令婉囫囵用了早飯,開始處理院裡的正事。
“把院裡的人都叫過來吧,我也認認人。”
雪院是魏廷軒從小住到大的院子,他十六歲就上了戰場,常年在外打仗,回來的時候不多。
因此院子裡的年齡大點的丫鬟都許了人,原本伺候魏廷軒的沒剩下幾個,瑞秋就是其中之一。
聽瑞秋說,雪院裡現在的丫鬟大多還是要娶她進門才新添的,有新買的,有在家生子裡選上來的。
按照侯府的規矩,雪院配齊了婆子四個,奴仆四房,丫鬟十二個。其中三等丫鬟四個,一等丫鬟隻有瑞秋一個,其餘都是二等,等着她進門自己選合心的。
婆子中魏廷軒的乳母還告病回了鄉,一時沒尋到合适的補上。
徐令婉坐在主位上,讓她們一個個進來自我介紹叫什麼名,從哪兒來的,出身是什麼,做什麼差事,好讓徐令婉能記清楚。
院裡她眼熟的丫鬟就那幾個,能叫上名字的就隻有瑞秋一人。二等裡有個聲音嬌蠻的,是昨晚給她守夜的丫鬟,叫雲穗的。
今早在耳房多嘴多舌議論徐令婉,剛被瑞秋罰了一頓,現在拜見徐令婉面上倒是很恭敬。
輪到今早給她拿衣裳的丫鬟時,她聲音有些緊張:“奴婢瑞荷見過少夫人,奴婢是府裡家生子,掌管少夫人的繡房。”
她的相貌在雪院一衆丫鬟裡算是出衆,尤其是那雙眼睛,眼尾上挑,清純中帶點妩媚,穿着簡簡單單的丫鬟服飾也沒能掩蓋住姝色。
徐令婉隻多看了她一眼,就讓她下去了,等人都見完,衆人退了下去,屋裡隻剩下紅珠和瑞秋,徐令婉才問道:“瑞荷一直是雪院的丫頭?”
瑞秋道:“瑞荷同我是一道進的雪院,她的親娘是三房二爺的乳母肅嬷嬷。瑞荷生得好,入不了三房,就來了咱們院。少夫人以後就知道了,三房二少夫人她……性子頗有些烈性。”
點到即可,徐令婉心裡大概有數了。
瑞荷是魏廷軒二哥乳母的女兒,又生了一張好臉,難保她老子娘沒存讓她給主子做姨娘的心思。
二少夫人善妒容不下,就塞到沒成親的魏廷軒這兒來了,隻可惜,千算萬算沒料到魏廷軒會戰死。
“少夫人是疑心今早那衣裳,是瑞荷有意拿來的?”
徐令婉搖了搖頭,“沒頭沒尾的事,平白别污了人清白。”
瑞荷是雪院的丫鬟,她平時膽子再大,不至于這麼愚蠢,自己做這一套華麗的衣裙擡上來,她也沒那麼大本事。
衣裙肯定是府裡的針線房送來的,瑞荷那丫頭最多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原原本本把衣裙送到她面前來。
要是細論起來,還有話開脫,她又何必捏着這一點不放。
瑞秋眨了眨眼,道:“少夫人真是寬厚。”
“隻是,我進門時間還太短。”
徐令婉轉了語氣,挑眉望向瑞秋,“不知道這雪院裡的規矩一直是這樣松散,還是我進門了才這樣?”
瑞秋臉上笑容一僵:“少夫人……”
徐令婉柔聲道:“你别多心,我就是随口問上一問,沒有别的意思。今早出去轉了一圈,我瞧着侯府裡的規矩除了雪院到處都嚴苛的很,除了咱們院。”
别的不提,就說昨晚和今早發生的事。
在孟清萍和侯夫人院裡,肯定不會有守夜丫鬟明目張膽在隔間說主子壞話的情況發生,也不會有下人偷奸耍滑,主子桌上擺着冷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