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想管來着,可她現在在雪院說話還不如瑞秋管用呢。
至于瑞秋嘛,她沒嫁進來的時候,瑞秋是雪院大丫鬟,在雪院裡說一不二。她一來,瑞秋頂頭就壓了個主子,這事就算換她短時間也适應不過來。
所以說來說去,問題出現在她。
她這個主子的威望不夠高,底下不服管,這樣下去哪天鬧出事來沒臉的隻會是她自己。
她是寡婦,名聲很重要,禁不起半點差錯。
瑞秋是聰明人,聽了這話隻差跪下了,偏徐令婉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我就是随口一提,你這是做什麼?”
瑞秋忙道:“少夫人恕罪,是奴婢無能,彈壓不住丫頭們。這幾年三爺很少回來,雪院長久沒有主子調教,底下人的規矩難免松散。如今有了少夫人做主,院裡肯定和從前不同。”
徐令婉聽了隻是歎了口氣:“我哪裡是怪你了,隻是三郎不在了,雪院的丫頭松快慣了,以後要是出去犯了錯,我人微言輕的,護不住她們。”
敬茶禮後,徐令婉就是闆上釘釘的雪院主母,大面上是可以随意處置雪院衆人的。
她這麼說,瑞秋那還有不懂的,下去就将其中厲害給下面的丫鬟說了一通,又彈壓了幾個不服管的,這才改善多了。
至少經常在徐令婉面前晃悠的貼身丫鬟們一個個收起了臉上的輕慢,對她恭敬有加。
就連那心直口快的雲穗,也收斂了不少,對着她有了笑臉。
徐令婉樂見這樣,午後倒在塌上歇了午覺,下午起來看見暖閣裡今早敬茶禮捧回來的一堆禮物,才想起該理理嫁妝登記成冊。
就差紅珠把帶過來的嫁妝箱子從隔間擡出來。
她的嫁妝算是豐厚的,繼母仁厚,隻想她過得好拉扯家裡一把,沒想過昧下嫁妝。
她爹雖然想拿她攀附權貴,但讀書人自诩清流,眼饞歸眼饞,可他還指望侯府升官,不敢貪圖侯府的聘禮。
所以侯府去提親時的三十六擡聘禮,滿滿當當又到了徐令婉手上,徐府随便往裡添了幾樣,就是她嫁妝的全部資産。
徐令婉指了院中一個叫環香的丫鬟幫着整理,環香是雪院的二等,平時給雪院管賬,識字能算。
她做事麻利有條理,三下兩下就把東西歸檔入冊,捧着冊子來給徐令婉檢查。
徐令婉看了一遍,不整理還看不出,這一整理,發覺嫁妝裡還是少了好幾樣,還都是值錢的物件。
其中就有一對盤絲手镯,上面鑲着紅寶珠,還有那對雕刻成鴛鴦的玉枕,據說價值連城。
她記得這兩樣是因為徐家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她爹見了連着吹噓了好幾天多麼多麼珍貴,多麼多麼好,連典故都脫口而出。
她看的出神,環香還以為是記錯了賬,戰戰兢兢問道:“少夫人,是不是有錯漏的地方?”
徐令婉搖頭道:“你記的很清楚,一目了然,這一日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心裡把丢失的那幾樣嫁妝的去向滾了幾遍。
長越侯府送去的聘禮過了一遍她爹的手,全部放在她那大伯母徐家大夫人手上保管,她繼母和爹看都沒看到幾眼,更别說是貪了。
所以昧下她嫁妝的不會是别人,徐令婉隻是忍不住想笑。
“少夫人笑什麼呢?”一旁的紅珠問。
徐令婉道:“有些人平時裝的很清高,張口閉口的清流體面,見不得金銀器物。可是等她真見到有利可圖,就忍不住撲了上去,什麼體面什麼身份都不顧了,這難道不好笑嗎?”
她那個大伯母,出身好,又端莊,是國子監祭酒的女兒,真正的書香門第。平時把清流做派挂在嘴上,行為上也是無可指摘的,最瞧不上徐家的其他人。
要不是出了這事,徐令婉還一直以為她品行高潔,是個值得敬佩的人物呢。
除去被大伯母昧下的幾樣,她的嫁妝加上今早侯夫人給她的地契房契,還有今早收的一堆禮物,還是很可觀的。
徐令婉捧着單子,心情很好。
有了這些,就算哪天一個不留神,被侯府攆出去了,脫離徐家,她應該也能從中留下點安身立命的錢。
到時候找個清淨适合居住的地方買個院子,日子一樣過。
就這麼忙着,不知不覺折騰到了晚上,她特意問過嬷嬷,才知道長越侯府不像電視劇裡那些高門大院,每天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吃飯喝茶,今天踩踩這個,明天說說那個。
規矩沒那麼多,除了特定的日子,晚上都不會聚在一處吃飯,關上門各過各的日子。
徐令婉謹記賢妻守則,到吃晚飯的時候,主動又去給侯夫人請了個安,被莊嬷嬷勸了回來。
她守寡的第一日就這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