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想從大房手裡接過這個擔子,除非像之前一樣,侯夫人頹廢一病不起。
不然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孟清萍嘴上這麼說,可心裡酸得很。
過來給侯夫人請安見到徐令婉時,依舊堆起滿臉笑容,跟沒事人一樣,還一臉和善地拉着徐令婉指教。
“府裡的人和外頭都是一樣的,慣會拜高踩低糊弄人。管家那些瑣事靠的無非是鐵拳鐵腕打下去,讓下面人好好聽話罷了。”
“弟妹是新婦,千萬别拉不下臉來去做。底下人都是看上面臉色的,你強她們便敬着你,你弱她們便欺你。特别是府裡有幾個跋扈的老仆婦,仗着在府裡服侍多年,有點體面,就愛在我們面前拿喬。弟妹記住千萬不用把她們放在眼裡,找個由頭狠狠罰一頓,保管日後下面都老老實實的。”
這些都是孟清萍管家幾月下來的心得,半點沒添油加醋。
徐令婉才跟着侯夫人學了幾日,大概把府裡的構造摸清楚了。
幾大管事都在府裡根深蒂固,盤根錯節的,她短時期隻是坐在侯夫人身邊聽課而已,壓根接觸不到她們。
孟清萍肯誠心誠意賜她幾條經驗,徐令婉當然感謝。
可徐令婉又不是傻子。
侯夫人根本沒指望她在這一兩年内就管家,侯夫人如今養好了身子,人又年輕,還能管上幾年。
等侯夫人管不動了,将來過繼的哥兒長大以後再娶新婦回來,大房又有新的主母。
掐指一算,徐令婉的未來還是在雪院躺平享福的命。
慢慢學着,不一定有接手的一天。這會兒多此一舉把持着這些,得罪人不說,還落不到好。
府裡還會覺得她得了雞毛要當令箭使。
“大嫂整治下人一向嚴苛有手段,這些話我記住了,等将來我有福氣接下府裡的産業時,定要來請大嫂細細教我。到時候大嫂再來跟我說這些,也不遲。”
徐令婉嘴上分明客客氣氣的,可孟清萍聽在心裡,總覺得徐令婉是在陰陽怪氣,奚落于她。
孟清萍見徐令婉不上當,還回嘴拿軟刀子噎她,心口堵得慌。
回房之後還耿耿于懷,靠在軟榻上歎了口氣,有些頭疼。
“可惜了,大郎膝下沒有合适的庶子,不然也能過繼給大房。二弟妹又是個拎不清的,好好的時機,白白給糟蹋了。”
要是二少夫人肯早些松口,魏濟陽早就過繼出去了。
到那時,大房總得顧忌以後,侯夫人和長越侯都會攏着三房給好處,哪兒輪得到今日她眼熱徐令婉。
她房裡的嬷嬷端了熱茶放在孟清萍跟前。
“少夫人都能這麼想,咱們夫人心裡未必沒這麼想。反正陽哥兒還在,少夫人何不再推波助瀾一回,二少夫人頑固不化不肯應,可隻要老爺應下了,憑二少夫人怎麼鬧,也是掀不起風浪來的。誰讓府裡那麼多哥兒,侯夫人就對陽哥兒另眼相看呢。”
也就是因為侯夫人喜歡,孟清萍最初才把主意打到魏濟陽身上。不然以二弟妹那副清高硬得跟石頭似的脾性,孟清萍才不願意提攜。
提起這個,孟清萍又歎了口氣。
“侯夫人喜歡濟陽,也隻是嘴上喜歡罷了,要不然年前咱們好話歹話說了許多,怎麼不見她松口。”
還好好坐着眼睜睜看着,讓徐令婉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把魏濟陽否了,白費她算計了許久。
孟清萍身旁的嬷嬷是個心思細膩的。
“前段日子三爺剛亡故,侯夫人正傷心難過,眼裡隻有三爺,自然看不見别人。可這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要是這會兒咱們陽哥兒日日過去,常常在身邊陪伴着,侯夫人就是顆石頭心,也能給捂化了。”
三夫人還沒死心呢,正愁如何再貼上大房。
正巧孟清萍請安時在她跟前略微提了一次,三夫人那顆心死灰複燃,一心想把魏濟陽名正言順送去大房。
接下來的日子裡,三夫人就開始在侯夫人面前有意無意提起魏濟陽。
“濟陽前幾日在初雲那兒過了病,才好轉些,嘴裡就念叨起你來了。難得他小小年紀,對你有些孝心,一心想着勸你多寬心,保重好身子。”
“是嗎?”
侯夫人許久沒見魏濟陽那孩子了,三夫人之前沒提過繼的事時,她對魏濟陽是有幾分喜歡的。
因為魏濟陽垂下頭認真的表情,像極了小時候的魏廷軒。
這會兒提起來,侯夫人倒是有幾分心軟,魏濟陽還是個半大點的孩子,大人什麼謀算,他統統不懂。
三夫人打量侯夫人的臉色平和,心裡有了計較,不再說旁的話,隻每日帶着濟陽去大房話家常。
侯夫人本就喜歡逗弄孩子,更别說魏濟陽比年前似乎大了點,越發像魏廷軒了。
她看着魏濟陽,難免帶上對魏廷軒的想念。每日閑暇之餘抱着魏濟陽一逗就是半個時辰。
經也不讀了,佛也不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