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走後,霍大娘和徐嬸子等人又站在院子裡和喬檀說了好一會兒話,這才散去,各自回家了。
發生這樣的事,别說自己村子裡的人了,便是鄰村村民知道了也會議論上個幾天,馮氏會不會再繼續作妖喬檀不确定,但她知道最近一段日子,她不會輕易出門了,因為受不了被人戳脊梁骨,便是臉皮再厚也不行。
遇上這樣的事,說不糟心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說,那一桶木蓮凍是不能賣了,還有喬櫻喬松……
喬櫻還好些,哄一哄就緩和過來了,再讓小甜帶着去買些糖蓮子之類的小零嘴吃,到小溪邊摸摸魚,就徹底忘了今天的不愉快了。但喬松……
喬檀想了想巴豆粉怒變耗子藥的事,心頭隐隐發墜,總覺得這事有蹊跷。
馮氏是歹毒,但總不至于給她下耗子藥,畢竟整個村子裡的人都知道她做的木蓮凍是用來賣錢的,非但毒不死她不說還會誤殺了别人,下巴豆粉來找點麻煩倒是極有可能。且馮氏得知耗子藥一事後的反應格外激烈,驚恐詫異不亞于他人,實在不像是演出來的。
若韓孔帶來的不是耗子藥,那麼隻有一種可能,他的藥被人換了。
除了那祖孫兩個,唯一接觸過那包藥的隻有喬松和霍大娘,而霍大娘又不可能去換藥……
那就隻有喬松了。
聯想到喬松撲上去奪下韓孔手裡藥包的畫面,喬檀越發地覺得自己的懷疑是正确的。
正想着,喬松甩着手上的水珠進了屋。
“姐,我重新搗了些果膠出來,要不要做木蓮凍?桶裡的那些怕是不能賣了。”
喬檀暗暗歎息。
他真的好聰明。
微頓了一頓,道:“這幾天不太順,咱們先不做生意了,歇上幾日,緩緩。”
喬松随手将地上的幾片碎葉子和幹了的泥塊撿起來,扔到掃把後面:“好,那姐姐歇着,有活我和小櫻做。”
“小松最懂事了。”喬檀道,“小櫻買了糖蓮子回來,你要不要吃?”
喬松下意識地看了眼吊在水缸旁的小竹籃,那是他們用來放吃食的地方:“我不吃。”他腼腆地朝喬檀一笑,“留着給小櫻吃吧。”
喬檀順着這個話題往下說:“小櫻買了糖蓮子,你呢?你買了什麼?”
喬松一愣:“買了什麼?”
“對呀。”喬檀笑着道,“我不是一人給了你們五文錢嗎?”
喬松烏黑的眸子顫了顫,手指不自覺地攥緊。
“姐,你、你給我的錢,我、我弄丢了。”少時,喬松磕磕巴巴地道。
心裡同樣繃着一根弦的喬檀疑惑:“丢了?丢哪了?”
喬松呆呆看她:“我也不知道,我忘記裝在錢袋裡了,衣袋有點松,我一跑,可能就掉出去了。”
逃避的眼神,僵硬的動作,顯然心情緊張,隻是不知是心虛的還是害怕的。
喬檀好不糾結。
是打破砂鍋問到底,還是點到為止?
四目相對良久,喬檀最終還是緩和了語氣,安慰喬松道:“沒事的,姐就是随便問問,你不用緊張,五文錢而已,丢了就丢了,姐再給你十文,好不好?”
喬松聽罷烏眸閃了閃:“謝謝姐姐。”
“不謝不謝。”喬檀揉了揉喬松的小腦袋瓜,語重心長地道,“你還小,以後遇上事記得和姐商量,咱們是一家人,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小少年的眼睛又是一閃。
“我明白了。”他仰頭望着喬檀,“這錢我隻丢一次,不會再丢了。”
喬檀怔了怔,心緒翻滾幾瞬化為平息。
便見她輕輕一點頭,應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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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想成全了喬檀在家躲懶的心,接下來的兩天,老天爺一直在下雨。
小雨,大雨,大暴雨,夾雜着時不時來上一股子的狂風,襲擊着這座毗鄰京郊,卻不算富饒的小村莊,更是給了喬檀家緻命一擊,原本就破舊不堪的小草屋搖搖欲墜,四處漏雨,令姊妹三人叫苦不疊。
屋外大雨滂沱,屋内小雨淅淅,喬檀躺在濕濘濘,流滿黃泥的木床上,假裝自己死的很安詳。
三日後,天空終于放晴,麓平村也迎來了今年首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