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們還帶着些控制不住的欣喜,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就見為首的帝君面如寒山,化作一道寒光消失在眼前。
剛欲轉臉找自家小女君說話,小女君寒着臉登上了鸾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刻鐘前心情還滿是雀躍的長老們:“……”
發生什麼了?
進去之前不還好好的
謝清晏幹笑着,有預感等會回了昆侖墟,他們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月殊惦記着回去清查月宮上下,也急匆匆地走了。
最後還是謝清晏留了下來,把妖霧發現不死樹的事情和長老們交代了一遍。
長老們的神情冷卻下來,神情嚴肅:
“請帝君放心,當年發生的事情,鳳山羽族一刻不敢忘記,這等東西,我羽族絕不會碰。”
“若有需要,鳳山羽族聽憑帝君差遣,一定配合四方殿調查。”
謝清晏望着天感慨:“恐怕要變天咯。”
“不過……你們鳳山,瞞得可真嚴實啊,”謝清晏意味深長地看着他們,“若是當年赤水下暴亂,能得鳳山女君相助,那一場也不會打得那麼慘烈。”
長老們對視一眼,也是一臉茫然:“什麼?”
見他們一臉懵,謝清晏從懷裡摸出那一片金紅的鳳凰羽,洋洋灑灑誇贊了郁離在妖霧裡發揮的巨大作用。
長老們先是沉默地聽着。
繼而:???
“……所以小女君沒有在妖霧裡大殺四方?”
謝清晏奇怪地看着他們:“女君沒出過手。”
“那小女君瘋狂滾動的積分是……”
長老忽然頓住,也意識到了,如果按照他們的說法——
這個榜單隻會記錄羽族,上面自然沒有昆侖墟等人的積分。
所以,那些積分都算到了女君的頭上。
原本懷抱着某種期望的長老們,目光頓時黯然下來。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什麼身份太過高貴,不會随意在人前出手這種設定,沒想到哇……”
“沒想到女君根本不用出手,就如此強悍!”
“要是赤水軍能得女君助力,何愁不能三天把深淵裡那群東西殺個幹淨!”
謝清晏親身感受過那種過度使用力量之後,還分毫不會感覺到疲憊的感覺。
相反,他一直精神充沛,仿佛體内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力量。
這種能力……
簡直就是作弊啊!
要是放在軍隊中,他都不敢想。
謝清晏為自己從前對鳳山小鳳凰的輕視自罰三杯,同時對鳳山這群老不死的大感意外。
羽族竟然藏了這麼大個殺器。
難怪為了他們的小鳳凰,幾次願意求到帝君面前。
長老呵呵幹笑,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
能讓人不知疲倦般的戰鬥?還有這種事。
一聽就有些誇大其詞。
他們還是更希望,女君能不受桎梏,成長為一代戰神,引領羽族走向輝煌。
隻是增幅嗎……聽起來就不是很厲害。
謝清晏帶着一臉欽佩的神色,拍拍屁股走了。
留下一地長老在風中淩亂。
他們一直以為……
鳳山等了萬年,才生出來的寶貝鳳凰蛋,卻不知什麼緣故,時常遭受血脈反噬,因此修為不得寸進。
人人都說,鳳山是走了大運,在這神靈凋敝的年代,還能擁有一隻天生神脈的小鳳凰。
但是他們愁啊。
就像人人都知道,鳳山有一座金山,但卻隻有他們自己知道,鳳山這座金山根本就不能開采!
神鳳可是戰神,憑借一己之力,就能橫掃千軍。可小女君根本不能動用力量,一旦使用力量,就會加速下一次反噬的到來。
自從發現這一點,長老們已經歇了靠着一個女君帶他們羽族走上巅峰的心思。
隻是這一次女君進入妖霧,竟然積分快速滾動到了頂端,令所有人望塵莫及,才讓他們又生出了新的希望。
卻沒想到隻是一個烏龍。
那些積分,其實都是昆侖墟幾人組帶來的。
長老院頓時又有些沮喪。
想到如今鳳山還留下了一堆爛攤子,勉強打起精神來。
***
此次進入妖霧,裡面不辨時間,實則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他們在裡面沒有片刻的休息。
郁離疲憊地靠在塌上,想着出來時看見的人,眉頭狠狠一皺。
“白羽,他是什麼時候出來的?”郁離想起那道目光,像是被什麼陰濕的苔藓纏上了,難受得輾轉反側。
“他不是傷重得起不來床嗎,怎麼在外面亂逛?”
白羽剛回來,就聽了看守那邊院子的羽衛回禀,此時正要說:
“女君,那隻寒鴉之前一直在屋裡躺着,聽外面人說,您要出來了,掙紮着起來要去看您。”
“前面幾次給他看傷的白雀醫都說,他這是重傷之軀,需要用許多珍貴靈材吊命,您沒有發話,一直沒有處理他的内傷。”
“前天吃了帝君一擊,本來白雀醫都說這人要救不活了,月宮那位少宮主用了些手段吊住了命。”
“說來也奇怪,今天突然就能下床好好地走動了。”
郁離蹙眉,心中煩得要命:“再叫人去看,看看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另外,吩咐羽衛,不要再叫他出來了。”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青年的聲音:“寒鴉燭夜,求見女君。”
守在門口的羽衛不耐地驅趕道:“這裡是梧桐宮,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緊走走走。”
“……”
白羽倒吸一口氣,有些不安地看向自家女君。
郁離揉着眉心,夢裡那些雜亂無章的畫面一一閃過,櫻色的唇被她抿得發白。
她攥着裙角,良久之後,呼出一口氣,對着白羽說:“讓他進來。”
“是。”
青年穿着一身樸素的黑衣,一頭黑發随意地紮起,從門外走來時,背着天光,面色蒼白得過分。
他停在不遠處,行了一個标準的羽族觐見禮,聲音不卑不亢:“寒鴉燭夜,多謝女君救命之恩。”
白羽警惕地望着他,郁離半晌沒有說話,隻是上下打量着他。
他隻穿着一身單薄的黑衣,比起梧桐宮亮堂堂的一切,他整個人都顯得毫不起眼,像是一粒落在梧桐宮上的塵埃。
可是他明明什麼都沒做,隻是站在那,郁離就開始聽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開始加速。
燭夜擡起臉,臉上帶着幾分恰到好處的感激,既不顯得太過殷勤,又不至于顯得太過涼薄。
“早就聽聞,鳳山女君的大名,如今一見,果然……”
“燭夜一介卑賤之軀,能得女君相救,這條命,就是死,”說着話,他的面上泛起一陣急促的薄紅,按捺不住地低低咳嗽兩聲,接着道,“就是死,也值了。”
借着捂嘴咳嗽的動作,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郁離的指尖。
——那裡有他留下的印記。
但目光掃過,燭夜眼底卻閃過一絲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