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靠近鬼火的弟子被灼傷,忍不住發出痛呼。
江朝洲自知沒了宗主與長老,今日在場的仙宗弟子皆無生路,無奈道:“請指教。”
魔尊滿意地點點頭。
“天罡閣老閣主之死,你們查了多久?”
江朝洲:“三個月。”
“好。本座也要三個月。”玄煞魔尊的獸音剮疼每個人的耳膜,“查出真兇,還玄煞清白。”
斂星門宗主于清瑤大聲質問:“兇手是你,你還要查什麼?”
“于宗主,有些話本座已經說過,懶得再重複。”玄煞魔尊看向她,“若真兇另有他人,六大仙宗撤出玄煞,從此井水不犯河水。若查不出來,或戰或和,本座奉陪。”
“話說得好聽。”江朝洲并未放下長劍,“将我等困在這火籠中,是魔尊的誠意?”
玄煞魔尊不答話,擡手打了個響指。
赤瞳鬼玄麟不滿低吼幾聲,擡起前爪,把江朝洲等人放了出去。
“宗主們可自行回宗安頓上下,長老和小弟子們本座且扣下。”魔尊勾起唇角,“算作仙宗的誠意。”
五位宗主摔出烈焰,九野宮郭珩提刀欲上與玄煞魔頭拼命,江朝洲拉住他,搖了搖頭。
于清瑤疾呼:“魔頭,這三個月内你若敢對我派長老和弟子動手——”
“于宗主,你以為本座是什麼人?無理取鬧的仙宗嗎?”玄煞魔尊在焰風中大笑,長指一轉,圈住仙宗的火籠上飛出數十道焰訣朝血歃死士而去,落于他們的額心。
裂焰訣。
一經催動,萬劫不複。
玄煞魔尊拂袖朝哀延山方向踏焰而去。
江朝洲與幾位宗主眼睜睜看着仙宗長老與弟子們在烈焰火籠中,被赤瞳鬼玄麟驅趕着随于魔尊身後,無計可施。
火光漸漸沒入哀延,獸音從夜穹的另一頭傳來。
“三個月内,若六大仙宗敢對玄煞境内所有人輕舉妄動,或是打擾本座查案的閑情,本座與所有血歃死士皆可控鬼火裂焰訣,到時哀延山恐怕就要多出幾個癡魂怨鬼,本座亦不會與六大仙宗善罷甘休。”
血歃死士跪地齊聲:“恭送聖尊!”
哀延山内,火籠鎖着被瘴氣毒暈的仙宗沉入無底黑湖,不多時,亮光和生氣一起消失殆盡。
赤焰麒麟法相慢慢收起,唯餘孤獨的玄色身影立于湖畔。
連加七道鎖靈訣死死封住湖面後,魔尊轉身離開。
玄色戰靴在密林中走了許久,終于停下。
雪白冰狼飛身蹿出來,貼在魔尊腳邊:[阿娘!你回來了!]
墨辰也蹲下身:[事情辦妥,咱們回去。]
冰狼:[内個……]
看着破空躲躲閃閃的眼神,墨辰也頓時心底一沉,重新警覺起來。
[何事?]
破空不肯說話,隻急切地在原地轉了兩圈,叼起墨辰也的衣角,引着她快步穿過幾重藤蔓。
半柱香後,呈現在眼前的景象讓方才大殺四方的魔尊大人驚呆了。
一小塊空地上,整整齊齊擺着三四條碗口粗的大蛇,幾頭身壯如牛的異獸。個個身上血迹斑斑,被猛獸利齒咬斷了氣。
墨辰也叉起腰訓破空:[不是,你欺負它們幹嘛?]
半大冰狼委委屈屈:[阿娘說過,異獸身上能取到上好靈藥。]
孩子總歸是因為孝順,魔尊大人的神情一言難盡:[……行吧。]
長夜将近,破曉在即。
落宿鎮金玉堂的清晨,夥計們如往常一樣忙着灑掃擺桌,後廚裡切菜的聲音清脆不絕。早市快要備好,各色點心粥品的香氣直鑽人鼻孔。
鎮南王靠在自家老闆歇息的客房門口,閉着眼晃晃僵硬的脖頸。
金玉堂老掌櫃走上來:“阿南醒了?小店有早餐,你要是不嫌棄可随意用一點。”
鎮南王點頭,長長打了個哈欠,臉色似是因睡眠不足顯得更為蒼白。
老掌櫃替他揉揉肩膀:“這孩子,讓你到旁邊客房睡也不肯,守了一夜身子都涼了,我讓他們給你備盅鴿子湯。”
鎮南王露出笑意:“多謝掌櫃的。”
老掌櫃低聲嘟囔:“阿然姑娘還沒醒。”
鎮南王不着痕迹地撇了一眼客房的門,心中疑惑,難不成阿然出去辦事還沒回來?
話音未落,客房的門從裡頭吱呀一聲打開。
還未見人,濃重的酒氣先撲出來,随後是揉着眼睛的墨辰也,一副宿醉剛醒的樣子,搖搖晃晃扶門踏出房間。
正巧碰上店中夥計打開所有門窗,明媚晨光霎時直射而入,晃得她捂住眼睛輕呼:
“哎呦,晴天。”
日光萬丈刺過碧空素雲,十幾日的陰雨被暖意漸盛的濃金色驅走。
春日總算姗姗來遲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