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也驚呼一聲,快步沖過去擋住:“修狗,怎麼能這樣?!”
破空埋下臉不願意擡頭,自己堂堂一隻昆侖墟雪原冰狼,明明可以直接一口咬碎迷陣,為什麼非要用這種傷自尊的方式破陣。
墨辰也蹲身抱住狗頭,不好意思地對謝傾安笑笑:“趕一天路,孩子憋不住了。”
謝傾安剛要表示修狗隻是一隻修狗,當然可以理解,周遭的景色驟然開始以阿然和修狗所在為原點,不斷扭曲旋轉,仿佛倒映山景的湖面被無聲攪動。
“阿然!”他大步跑過去,拉起阿然和修狗護在身後。
山景快速移動變幻,萬物毫無章法貼地亂走。謝傾安滿臉緊張,拉住墨辰也的手腕左右躲避四面八方撞來的青石碧樹。
在他看不見的背後,墨辰也一臉淡定,配合謝傾安的動作被拉來拽去,絲毫沒擔心會有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砸到自己。破空滿是生無可戀,心不在焉地胡亂信步躲避,不知道要耗費幾斤牛窩骨,才能清空自己被迫随地亂尿的記憶。
山旋地轉半盞茶的功夫,原來看似永遠也走不到頭的山路全然變了模樣。
無數排茶樹高低蜿蜒,交錯成難以言喻的詭異形狀,包裹着枕山而建的山莊,樓閣一水兒的白牆黑瓦,參差錯落,大多是一片漆黑,隻有三兩處燈火在其間不起眼的亮着,在偌大山間如同荒野中忽明忽暗的鬼火。
倚翠莊。
謝傾安回頭的一刹那,墨辰也迅速完成表情管理,與他露出同款驚魂未定的欣喜。
二人一同謹慎走近,敲響窄門。
不出所料,許久無人應門。墨辰也用眼神向謝傾安求助。
謝傾安調起靈力凝于指間,重新敲響連燈籠都沒挂的門。
咚。咚咚。
這一回,清脆的敲門聲在山間回蕩不絕。果然,緊閉的小門應聲從裡頭打開一條縫隙。
破空呼吸一頓,墨辰也本能道:“不好!”
倚翠莊黑門沖出八卦陣,眨眼間将夜風細雨凝成巨大卦盤猛擊過來。墨辰也先拉住謝傾安的手腕将他和破空一起推向門側,自己再想躲時已來不及,被結結實實扇出好幾丈遠,後背撞上樹幹後跌在青石路間。
破空怒嘯一聲飛身疾奔,擋在她身前對着倚翠莊龇牙怒瞪。謝傾安雙腿不敵四個狼爪快,跑過去扶起墨辰也時,她已經用天隐訣按住躁怒的赤瞳鬼玄麟,低着頭喘勻氣息,從劇痛裡慢慢回神。
“阿然!”
謝傾安試圖為她把脈,墨辰也怕露出馬腳,拂開他的手搖了搖頭,順勢把掌心覆在暴怒的雪原冰狼後背,示意破空不要沖動,這點小事傷不了為娘。
“何人破我倚翠迷山陣?”
嬌滴滴的聲音從倚翠莊傳出,循聲望去,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身穿庭蕪綠的輕衫羅裙,一手挑燈,一手執扇,半掩面容緩緩走近。
她半紮烏黑垂挂髻,青山團扇遮住下半張臉,露出的眼睛大而黑,夜色裡肌膚白得發青。
墨辰也見謝傾安的五指攥緊一副要掀桌的表情,忙搶先開口道:“碧玺姑娘!”
綠裙姑娘長睫一垂,看向坐在地上沒起來的墨辰也:“你知道我的名字?”
墨辰也扶着謝傾安站起來,掏出殷婆婆的親筆信雙手奉上:“在下雲曦南脈阿然,偶然在殷婆婆的茶鋪嘗到倚翠莊龍井,驚為天人,特來拜會。”
碧玺的眼神将信将疑,她把燈籠放在地上,仍然以扇遮面,接過墨辰也手裡的信紙抖開,仔細看了好幾遍。
墨辰也揉揉摔得生疼的尾巴骨,把快要撲上去咬人的破空推到自己身後,努力露出一個“我不是壞人”的友善笑意:“迷山陣精妙無比,是修狗誤打誤撞壞了陣法,望姑娘見諒。”
碧玺把信掖在袖中,不甘道:“有師娘的親筆信,破陣之事便算了。”
說完,她提起燈盞往回走:“不送。”
“碧玺姑娘,碧莊主!”墨辰也一瘸一拐追上去,“那殷婆婆信中所提之事呢?”
碧玺回頭瞪着她,頭上的青玉步搖一晃一晃,不高興道:“這門生意倚翠莊不做!”
墨辰也賠笑:“倚翠莊開門做生意,再商量商量?銀錢、靈石,莊主盡快開價。”
碧玺沒好氣地趕人:“這位叫阿然的姑娘,我看你長得好看,怎麼耳朵不大好呢?我說了,這門生意倚翠莊不做,快!走!”
謝傾安壓住怒意:“碧莊主既知我們不是壞人,何必再要出言不遜。”
“你這仙修真是不講理,明明是你們自己找上門來叨擾倚翠莊清淨,難不成還怪我莊門難進?”碧玺愈發生氣的聲音從團扇後傳來,她瞟了墨辰也一眼,“再說,我看她也沒受什麼傷。”
墨辰也心道不好,殷婆婆說過倚翠莊莊主碧玺姑娘的陣法精妙兇悍,自己好歹該吐口血什麼的,看起來更逼真一些。
“不送。”碧玺輕飄飄甩下一句,飄然走回倚翠莊,墨青色窄門嘭得關緊,一鍋熱乎的閉門羹劈頭蓋臉澆到二人一狼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