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姑娘,你起了嗎?”謝傾安的鼻音很濃重。
墨辰也皺起眉翻身背對房門,沒有睜眼的打算。
謝傾安繼續:“阿然姑娘,你好些了嗎?我熬了治風寒的藥。”
破空睡眼惺忪地擡頭,對着房門罵罵咧咧嘟囔兩句。
“阿然姑娘?”聽到隻有破空的聲音,謝傾安擔心起來。
反正也睡不成了,墨辰也裹着被子坐起來,鳳眸被迫睜開一條縫隙,有氣無力道:“仙修,稍等片刻。”
這種兩眼從睜到閉處處演戲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頭,得趕緊給謝傾安洗清冤屈,然後讓他馬上走。
她一邊這麼想着,一邊努力還原昨晚吃面時自己穿的衣服,搖搖晃晃走過去開門。
謝傾安一襲雪色寬衫,烏發半束,帶着遮面隻露出眉眼,倒是不大能看出那個雲曦山青衫負劍年輕仙修的影子。他睜眼已是辰時過半,慌忙起床去拿小二買回的藥煎好,又買了幾樣清淡早飯。來到墨辰也房門前的時候,隻聽裡面靜悄悄的,問過小二阿然并未出門,便耐心地等了大半個時辰,直到藥和飯都快涼了,阿然抱病在身他實在擔心,才試着敲門。
見墨辰也如此形容裝束,他略顯驚愕道:“對不起,阿然姑娘,我以為……以為自己已經起得夠遲了。”
對啊,早知道就給你下雙倍安神藥,幹脆讓你直接睡到下午。
縱使腹诽一大堆,墨辰也還是迅速調整好表演狀态,扶着按理說應該還是挺疼的老腰,撓撓頭裝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好久沒有睡過懶覺,沒控制住,楚仙修快進來坐。”
破空決定不理這厮,此刻床空了出來,它半眯狼眸摸索上去,滾到最深處抱住耳朵續起美夢,鼾聲時高時低。
湯面小菜在桌上擺開,隻剩微暖餘溫,謝傾安本想端出去熱一熱,墨辰也卻直接抄起筷子狼吞虎咽,忙活半夜又睡到現在,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橫豎已經起床,先填飽肚子為上。
謝傾安坐定:“阿然姑娘今日感覺好些了嗎?”
“昨夜喝了姜茶,又睡了一覺,好多了。”墨辰也臉頰塞得鼓鼓囊囊,“趕路辛苦,楚仙修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謝傾安摘下遮面,動動酸痛的身體:“我昨夜好像忘了關窗戶,睡得不大安穩。”
墨辰也擰起長眉:“仙修身體将将恢複一些,怎可如此不小心?萬一真的染上風寒可如何是好?”
謝傾安本想說自己還好,一張嘴竟先打了個噴嚏。
這下你可以安心地一直戴遮面了。
“楚仙修,你是不是被我過了風寒?”魔尊大人深藏功與名,“擔憂”到連筷子都放在一邊,伸手探上他的額頭,“仙修發燒了?”
謝傾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回是真真切切地凍病了。
墨辰也起身快步走到床邊,手伸入靈囊一陣翻翻找找,拿出一個白色的藥瓶跑回來。
“這是暖身退燒的藥,你吃完後留在客棧休息,我今夜再去一回倚翠莊,盡快談成生意,然後咱們回家。”墨辰也說出這話的時候,心裡對謝傾安的反應沒什麼底。
以他現在不敢離開自己太遠的程度,有些事能不能像期待的那麼順理成章,她心裡捏了把汗。
“好。”謝傾安接過藥瓶,乖巧答應。
上鈎。
墨辰也心裡狂喜。
謝傾安不放心地叮囑一句:“碧玺的陣法兇狠,你今夜定要小心,生意不成也罷。”
墨辰也:“仙修放心。”
謝傾安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
阿然的藥見效極快,待到他睜開眼時,衣衫被汗濕透,燒卻退得徹底。桌上有熱氣猶存的清粥,茶壺壓着阿然留的字條,上面寫她和修狗出發去了倚翠莊,今夜回來的可能會有些晚,楚仙修好生歇息。
黑夜又一次覆下來,細雨攆着青街行人垂頭歸家。
謝傾安擦幹額角的餘汗,面無表情地喝完粥,換上一身束袖戰衫,戴好遮面離開了房間。
樓梯轉角的小二熱情迎上來:“客官可有什麼要吩咐的?”
謝傾安的鼻音還是很重:“我的馬呢?”
小二:“夫人騎走了烏骓,小的去把剩下那匹馬給客官牽來。”
謝傾安的目光在小二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後淡淡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