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傾安用自己滾燙的額頭抵住她的,擔憂迫不及待顯露出來,“那天你淋了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已經好了。”墨辰也掏出一個藥瓶,“我是來給你送藥的,方才你用來止渴的那碗湯藥恐怕不大管用。”
“好,現在就吃。”謝傾安嘴上這麼說着,卻沒有去接,而是用燒得通紅的雙眼含起迷離的水光,央求般看着她,“不經意”地用鼻尖輕蹭她的臉。
……好吧。墨辰也敗下陣來,長指從藥瓶裡摩挲出一顆丸藥,放到謝傾安幹裂的嘴唇間。
謝傾安叼走她手裡的藥丸,心滿意足地直接咽下。
“不苦嗎?”沒有人比墨辰也更清楚藥的滋味。
“苦啊。”謝傾安乖巧點頭,眉頭都沒皺一下,“但這是阿然給我的。”
墨辰也:“若我有一天給你要命的毒藥呢?”
“除了把命給你之外,世上沒有更好的死法。”謝傾安輕笑一聲,雙臂抱得更緊,像是想要把墨辰也揉進自己的骨血中。
雖然分不清謝傾安說的是胡話還是情話,但魔尊大人當下決定照單全收。謝傾安燒得雙腿發軟,身體不住往下墜,墨辰也知道其中兇險,扶他躺回床榻。
“服下此藥後的一個時辰内,你會感到烈火焚身之痛,不用害怕,我會守在這裡。”她端來一盆溫水。
“這裡是扶生峰,你這樣貿然進來很容易被發現。”謝傾安抓住她的手。
墨辰也:“雲曦山内有上百個淋雨的仙修和你一樣高燒不止,江尊主已經帶長老去翡杏谷求醫問藥了。”
“什麼?”聞笛說宗門裡有人生病時,謝傾安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
“不止雲曦山的仙修,沈青依、碧玺、葉驚語,還有那夜所有淋到雨的人,無一幸免。”墨辰也鳳眸變得很冷,“這場雨下得蹊跷。”
謝傾安還想說什麼,剛才吞下的藥丸卻開始發力,熱浪隻用了瞬間便從腹中席卷到全身,仿佛回到鬼火把夜空燒到通紅的鹿呦峰。
好熱。
神識和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他在無意識間随手扯開衣衫。迷迷糊糊中,似是有人用溫熱帕巾擦過自己的額角。
謝傾安一把抓住那隻手。
鎮南王熬出一大鍋靈參野雞湯,和幾個空碗一起端回屋裡。
沈青依、葉驚語和碧玺一人披着條薄毯,整整齊齊坐在竹桌旁,個個臉色慘白,目光渙散,虛弱得像連打了三天三夜的麻将。破空趴在沈青依腳邊,整隻冰狼蔫兒搭搭的。
唯一不會生病的鎮南王長歎一聲,認命盛好五碗雞湯,加入了他們。
“雖說前天晚上雨大,但畢竟是三伏天,怎麼可能淋一場就一起生病?”葉驚語抽抽鼻子,“還好今日金玉堂客人不多。”
“那場雨肯定有問題。”滿臉憔悴的沈青依雙手捧起雞湯,一邊吹涼一邊小口喝着。
碧玺環顧小院:“天快黑了,怎麼不見阿然?”
破空的長耳朵豎起來,藍眸瞪着鎮南王。老鬼心虛喝湯,臉快要泡進湯裡。
沈青依放下碗:“王爺,阿然呢?”
鎮南王不敢不答:“她下山了。”
沈青依不依不饒,大眼睛快要把老鬼的魂魄瞪出窟窿:“下山做什麼?今日明明不做奶茶生意。”
“好多人都生病了,好多人。”鎮南王既不敢得罪沈青依,也不敢得罪玄煞魔尊,隻能猶猶豫豫,顧左右而言他,和葉驚語交換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碧玺冷笑:“這好多人裡,怕是有雲曦山謝傾安一個吧。”
“我現在就去雲曦山扶生峰把謝傾安揪出來。”沈青依一掌拍在竹桌上。
她雖然不知道墨辰也的身份,但就是莫名讨厭那個叫謝傾安的綠茶仙修。洞悉一切真相的破空翻身站起跟上,一人一狼殺氣騰騰往外沖。
“沈仙修,沈仙修,青依,愛妃!”鎮南王連滾帶爬地攔住她,跪在地上一手抱着她的腰,另一手按住冰狼,發自内心懇求兩位祖宗,“要不……算了?”
沈青依氣得快要背過去:“你為什麼要放她下山?”
老鬼心裡苦,不是他想不想的問題,是他根本攔不住玄煞魔尊。鎮南王好想把阿然的真實身份全都告訴沈青依,好讓愛妃知道他一直以來過得是什麼日子。
碧玺慢悠悠地放下碗:“沈仙修,算了吧。”
“你說什麼?”沈青依萬萬沒想到,友軍叛變了不止一個。
“我說,算了吧。”碧玺臉上的青痕似乎比原來明顯了些,她裹緊毯子,認真看着沈青依的眼睛,“緣起緣散,原本就是半點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