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前夜發現夢境有古怪,我這人平日裡很少做夢,即便做夢也不會平白夢見些不相幹的人。可那夜,我夢見的人衆多,而且我還一個都不認識,似乎是在舉辦什麼集會,并且我竟還是主辦人,許多人對着我恭維奉承。”令狐菟自嘲一笑。
“不知怎的,我忽然就意識到我在做夢,可我卻無法掙脫,隻能看着夢中的自己與那些人應酬往來,談天論地。這種感覺實在怪異,我百思不得其解,隻好如同看戲一般看着自己,直到夢裡有個人叫我萬盟主。”
“我當下的反應極大,夢中的我立時讓那人不要亂喊,那人卻說我當上武林盟主是早晚的事。很奇怪,夢中的我聽後既開心又得意,可卻還是讓那人不要胡亂說話,興許是為了不讓人覺得自己過于急功近利。”令狐菟按住自己的心口,如今回想起來,似乎還能感受到夢中那種雀躍之情。
“醒來後,我便想起一個人,許多年前為匡扶正義,鏟除多個魔邪異教的武林盟主——萬古愁。”令狐菟停了一瞬,眼裡滿是敬佩,“我們行走江湖的,應該沒有人不知道萬古愁萬盟主吧?誰不是打小聽着他的故事長大,又因此立志要做個行俠仗義的好漢的?”
除了蔺如初他們幾人對這位盟主的義舉實在是一無所知,其他人皆紛紛點頭,飽含敬意。
“昨天夜裡,我又夢見同許多人一起集會讨論,所議之事,便是無相門藏有長生秘寶,卻不肯将其拿出來救人救世!徒增生靈塗炭!”令狐菟語帶譏诮,恨不得回到當初,與萬古愁等一衆前輩一起聲讨無相門。
衆人被他的言辭所感染,無不面帶幾分憤恨之情。
蔺如初眸光如秋水無痕,依舊是一副冷靜鎮定的姿态,“然後呢?夢中的你與其他人是否到了無相山?”
“暫未,應是還在商讨要如何應對此事,我想,當年萬前輩他們應該會先曉之以理,好言相勸罷。”令狐菟說道。
蔺如初輕呵一聲,笑得意味深長。心想這令狐菟機警聰敏,沒想到也有被英雄故事蒙了眼的時候。
當年的事距今已有百年,那萬古愁既然能當上武林盟主,想必能流傳下來的事迹都是些能讓人歌功頌德的豐功偉績,即便當年做過什麼不光彩的事,又有誰能得知?
不過這隻是她一廂情願的懷疑,她不相信這世間能有多少至純至善的大好人。
“阿栩,到你說了。”
令狐菟拍了一下周栩的肩膀,後者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而後雙頰飛上紅雲,似乎對自己的夢境有些難以啟齒。
“怎麼了?”令狐菟關切問道。
“沒,沒什麼。”周栩深吸了一口氣,重重籲出,艱難道,“我夢見我是個女子,而且還是個……十分妖豔魅惑的女子……”
“喲!真是便宜你小子了!怎麼我就沒有這等豔福呢……”李德舔了舔幹涸的嘴唇,笑得不懷好意,“你夢裡美得不得了吧?快說出來都給大夥兒聽聽。”
李德這番流氓言辭,反倒令周栩面上的紅雲褪去,正容亢色道:
“夢中的我是一個門派的二當家,門中弟子皆為女子,且個個樣貌絕佳,身姿窈窕,甚至……容顔不衰。夢中的我雖已年近四十,可依舊面若桃花,外人見之,都覺得我不過雙十年華。”
“這未免太誇張了,即便保養得當,也不可能讓容貌與年紀相差如此之大罷?”沈珑珂連連稱奇,難以置信。
“沈姑娘說得不錯,我是學醫的,又怎會不知?随着人的年歲将至,肌膚骨骼都會有所變化,絕不可能十年如一日的青春永駐。”周栩道。
“可夢中所呈現的就是這般情景,門中女子無論年歲幾何,看上去都不過雙十。不過,從昨夜的夢裡,我大抵是知道她們是如何保持容顔的了。”
說到此處,周栩面露惋惜,輕歎道:“她們這是個邪教,門中女子所修習的功法都有悖于人體自然運轉之理,而且她們還會煉制一種丹丸輔佐練功,此丹丸是藥又是毒,于練功有所增益,可于人體确是百害而無一利。”
“因此,門中女子一旦年逾四十,容貌與身體便會迅速衰敗下去,不出數月,就會五髒衰竭而亡。夢中雖尚未提及,不過我猜因此功法弊端,夢中的我應該會前來無相門,求那長生秘寶以解自己數年後的性命之危。”
周栩愈說面色愈發沉重,他雖是男子,可每夜魂夢,竟也不知不覺地身同感受起來。
聽完周栩所述的夢境,蔺如初沒來由地想笑。
線索是多了,可謎團也跟着多了,現下真是一謎未解又增二三四五六七八謎。
巧合的是,百年前引起無數人争奪的無相門長生秘寶,如今又再次引來了無數人。
當年寶物到底花落誰手?
那群奔秘寶而來的人最終是否得以安歸?
而他們這群因尋寶而受困在此的人又是否可以安然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