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說出口,守衛們的動作霎時如同按下了暫停鍵。
守衛隊長咽了咽口水,對蕭随舟道:“蕭大俠,有話好好說。”
他可聽少莊主說了,這個穿藍衣服的,是擁雲教少教主。
無數有關擁雲教的血腥傳聞掠過他的腦海,隊長的語氣愈發小心。
他指揮着守衛們輕輕地把武器放在地上,舉起雙手,盡量扯出一個誠意滿滿的笑:“你看,要不你把手從少莊主脖子上挪開?”
他的神情非常卑微,就怕強硬一點,刺激到蕭随舟,給杜松來個分頭行動什麼的,那他就可以提着頭去見老莊主了。
蕭随舟掐着杜松,表情卻絲毫不見狠厲,反而有些悠然:“你們讓我們出去,安全之後,我們自會放杜少莊主回來。”
按理來說,這是很符合邏輯的,通常劫匪挾持了重要人質之後,都會以此作為籌碼,來保證自身的安全。
但……蕭随舟出身擁雲教。
擁雲教魔教之名可不是憑空得來的,除了修煉的功法為人不恥之外,一幹教衆也不遺餘力地揮霍着擁雲教的兇名,以謝自痕為代表的右護法一派出了名的沒有底線。
雖說擁雲教内有燕梧這樣的異類,但這個頭一次展露在大衆面前的少教主,誰知道他的作風靠近哪一派呢?
隊長哪裡敢答應,萬一蕭随舟安全了之後,想起今日杜莊的圍攻,要殺掉杜松,誰救得了他?
他想着,眼角正好瞥到蘇彌垂下來的衣衫上繡着的鶴。
他猛然想起她是傳聞中的垂鶴山莊少莊主,大名鼎鼎的正道魁首!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和自己的死對頭混在一起……但是她總比擁雲教的人要有底線吧!
隊長頓時将渺茫的希望寄托在蘇彌身上,卑微道:“蘇少莊主,您看……”勸勸這位爺呗?
蘇彌“啊”了一聲,想不通他怎麼會來求助自己,明顯現在她和蕭随舟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啊。
她誠實道:“你誤會了,我和他是一邊的。”
蕭随舟聽到這句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隊長的臉頓時灰暗下來,他雙目通紅地望着杜松,整個人臉上寫滿了“少莊主,是我無能”的痛苦。
蘇彌感覺不對勁,這人不會以為他們準備殺了杜松吧?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蘇彌忍不住解釋道:“兄弟,你放心,隻要你放我們出去,我保證你家少莊主毫發無傷的回來。”
隊長醞釀的悲痛生生一哽,愕然地看着蘇彌,她剛剛不還說自己和蕭随舟是一邊的嗎?
他看了眼杜松,他一直被掐着脖子說不出話來,臉也漲得通紅,還在拼命向他使眼色。
隊長看了半天,恍然大悟,少莊主應該是在叫他放人!
隊長揮了揮手,守衛們齊齊讓開一條路。
蕭随舟放開掐住杜松喉嚨的手,空氣猛然灌入肺部,杜松頓時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蕭随舟絲毫沒有人文關懷,反手将他扣住,跟着蘇彌一起走出了杜莊。
隊長原本想遠遠地跟着,但蕭随舟覺得不安全,鉗制着杜松,逼他回去了。
蘇彌不太理解,問蕭随舟:“出了杜莊不就夠了嗎?帶他走這麼遠幹嘛?我們還要去找葉飛霜呢。”
此時杜松已經被蕭随舟綁起來用繩子拽着,離二人有一段距離,聽不到他們的對話。
蕭随舟垂下眼睫,看着蘇彌,笑了笑:“你是真天真,還是假天真?”
蘇彌一臉懵逼。
蕭随舟語調淡然:“你覺得,杜莊的人現在對我們印象是什麼?”
蘇彌:“……窮兇極惡?”
“那你知道杜老莊主是什麼性格嗎?”
蘇彌搖搖頭。
“杜莊可不隻是靠誠信一詞就能拿下正邪兩道的生意的,”蕭随舟勾起唇角,有些惡趣味地看着蘇彌,低聲輕柔道:“老莊主對得罪了杜莊的人,向來直接抹殺。”
他瞥向後面繃着娃娃臉的杜松,他皮膚白皙,因此顯得脖子的指印格外清晰。
“我們強闖杜莊藏寶室,挾持杜莊少莊主……”
他湊近蘇彌,在她耳邊輕聲說出結論:“在老莊主眼裡,我們早就是死人了。”
他說完,好整以暇地看着蘇彌。
她不是未來的正道魁首嗎?不是光明磊落嗎?不是有一腔濟世救人的菩薩心腸嗎?
在面對生命危險的時候,她還能裝出這幅清高的樣子麼?
“所以呢?”蘇彌有些不解,擡頭對上蕭随舟的眼睛:“你想幹嘛?”
她的眼睛明亮而清澈,日光照進去,顯得格外晶瑩剔透,像是照耀着一泊湖水。
蕭随舟的影子倒映在裡面,似乎都是對它的玷污。
蕭随舟突然被這雙眼睛激怒了,他挪開目光,冷聲道:“要想讓老莊主不對我們下手,隻能用杜松威脅他。”
他說:“擁雲教内有生死蠱,我會拿來,給杜松喂下。”
生死蠱分子母,母蠱受到的一切傷害,子蠱将同樣承擔,但子蠱若遭遇傷害,無法影響到母蠱。
擁雲教内,不乏以此手段控制下屬的事例。
蕭随舟不殺杜松,但也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隐患,這是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