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十六點,建牌陣,小型藏匿陣,不會驚擾,這是整個詛咒牌陣的最初十六點定位,連起來就是軍工廠的範圍,這些鬼東西目前隻找到八點,趁它們還沒有完全找全,在帝都還沒有看出來前,把定位點藏起來,至于再剩下的點,越亂越好。”
姜薇從圖中擡頭,對圍在她四周的衆人道。
但同剛剛她要求紙筆以及敲門屍的定位時的情景不同,那些人開始有些猶豫,并沒有立刻行動。
“還愣着幹什麼?釉白,你現在就去,其它人,協助完成。”
孟清睨直接下令,在這個節骨眼上,每耽誤一分鐘,基地暴露的危險性就多一分。
她估摸着帝都并沒有直接将這些荒山定為重點監測目标,實際上在處刑日到來前,他們早已打算搬離這裡另覓出路,但未曾想過對方動作如此之快,三天後就建起了正式用于處刑叛者的巨大牌陣。
山中的人們不敢輕舉妄動,遷移計劃被生生擱置了,其實他們也無路可逃,再退就隻能前往更北面更荒涼的極地,在那裡一切又得從頭開始,缺吃少穿的情況下不知道會因凍餓死上多少人。
處刑日後,一個又一個的基地被順藤摸瓜,斬草除根,三天内畢竟總有受不住刑的人。
這些消息被帝都毫不避諱地播散,那時軍工廠中人人心渙散,或許一分鐘後,或許一小時後,或許是今晚,或許是明天,一道敕令下來他們所有人都會不複存在。
父親随其它反叛者離開基地後,十五歲的孟清睨趴在廢棄的瞭望台上看月亮,那些濃密的樹木和殘缺的木闆将她遮得嚴嚴實實,月亮也隻露出一個角,那時她沒有什麼想法,就想再看一眼月亮,等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也許月亮就沒有了。
但奇迹發生了,他們活了下來,軍工廠像是消失在了帝都的眼皮子底下,一年,兩年,三年....一直到現在,也再沒有一個人回來。
真相無從說起,但每個人都緘默不言,他們都清楚,那是因為這裡沒有叛徒,沒有一個人在帝都的酷刑下成為叛徒。
孟清睨也曾一度想過留下宋西洲是不是個正确的選擇,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從性别就開始在隐瞞,這麼年輕卻對戰鬥卡牌異常娴熟,牌局上拙劣的演技,私底下在男生宿舍發小卡片,食堂裡莫名其妙就會昂首挺胸的步伐....
繼承亡父的位置後,她成為了基地的領導者,那麼多人的命運系在身上,難免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偶爾去往那座廢棄的瞭望台,才會讓她緊繃的神經得到放松,直到某日上面已有人捷足先登,是宋西洲。
但不是在看月亮,而是蹲在那上頭絮絮叨叨,腳邊擺着兩張空白的卡牌,語調時而兇惡時而溫情,說着說着就開始哭,然後用其中一張擦鼻涕。
她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麼,隻知對方罵兩句哭兩句,中間再摻雜些似是回憶峥嵘歲月,長歎出聲的景象,此情此景,就差一壺酒。
宋西洲自言自語了上半夜,哭了下半夜,然後沉沉睡去,日上三竿方醒。
發現這些離奇複活的屍骸後,孟清睨第一反應是讓辛北檸去看宋西洲有沒有跑路,回答是對方一直在沉睡,到現在都沒醒。
與其說宋西洲是帝都派來的間諜,不如說是天才和村口二傻子的結合物。
“孟姐,已經按照點位建好了小型隐匿陣。”江釉白的話将她的思緒瞬間拉了回來。
孟清睨點頭回應。
“把儲備的地下水和基地中庫存的罐頭拿出來,食物飲水供應先削減三分之一,七天内不要動明火,所有人不能出入基地,直接宣布進入緊急狀态,大型工事全部暫停,等待進一步指令。”
“可孟姐,我們還有人散落在外頭。”江釉白輕輕道。
“基地現在跟喪屍圍城一樣,諾曼城都比這兒安全吧,又不是傻子,你猜他們敢不敢回來。”孟清睨無語道。
牌陣建起的那一刻,意味着整個山中軍工廠會從詛咒牌陣中消失,帝都監測到的會是一座空山,而那些一開始停留下來作為點陣的敲門屍,因為動物的緣故很容易出差錯,如此便能瞞天過海,再避上好一陣子。
而姜薇自己,也如石沉大海般同軍工廠一起消失在牌陣中。
不知道是不是脫離詛咒牌陣的緣故,她坐在一旁,忽覺渾身輕松,不僅是心理上的,更是生理上的。
在第十六個點位隐匿陣建起的刹那,那種本來愈演愈烈的不适感瞬間消失了。
但偷偷看其他人的反應,似乎詛咒牌陣對他們沒什麼影響,隻是都如釋重負。
同時,他們看她的眼神,也似是卸下了幾分防備。
其中以辛北檬最為明顯,看向姜薇的神色充滿了同行對于國服榜首的敬畏與仰慕。
“宋西洲,你過來。”耳邊忽有人喚,是孟清睨。
“聽說你在男生宿舍發sq卡片。”
孟清睨掏出一張破破爛爛的小卡摔在桌面上,一針見血,毫不避諱,直指本質。
姜薇毫不臉紅“那是引流手段。”
而且那叫什麼宿舍,大家天天就是在破床簾和破門裡蹿來蹿去,那些房間一看就是以前堆放器械武器的地方。
“你一個女生,在男寝要引什麼流?”孟清睨順手掀了她的碗。
姜薇一副流浪狗被人搶了食盆的震驚神色“你怎麼看出來的?!”
孟清睨不說話,靜靜盯着她。
姜薇被盯得發毛,目光順勢就往下看,一馬平川能看到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