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薇靠在門上,用力搖了搖頭。
他們應該不是沖她來的,隻是有些湊巧罷了。
沒有哪個警察逮通緝犯會允許酒店的服務生提前告知他們,都是裡三層外三層先圍起來,再突然一腳踹開房門要求查房。
風雅居的服務人員提醒他們,估計隻是怕哪個醉鬼觸了黴頭,惹得全部人遭殃。
姜薇略略松了口氣,幸好她沒有狗急跳窗,否則從四樓摔下來都不用帝都動手。
47号商隊有錢,雖然沒有訂總統套房,但就目前的房間裝潢來看已經堪比五星級酒店了。
“什麼窮鄉僻壤的破地方,那些飯菜是喂豬的嗎?”
“殿....少爺,您将就下,這已經是他們最能拿得出手的了。”
......
門外隐隐約約有交談聲傳來,其中一個是略顯稚嫩的少年音色,帶着濃濃的嫌棄意味。
另一個是低沉的成年男子音色,帶着恭敬和幾分無奈。
聲音像是自遠處傳來,愈來愈近,最後到了她的門前。
姜薇忍不住趴在貓眼上往外偷瞥。
這一眼,讓她登時怔在原地。
恍如隔世,瞬回當年。
最後一張牌落下的時候,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巨大的悲傷和絕望壓縮成極其濃烈的倦意,周圍大量充斥着剛從人體内流出的新鮮血液的味道,很腥很刺鼻,讓她幾欲作嘔。
眩暈感潮水般湧來,她如一葉扁舟,被浪覆頂。
“結束了,這是最後一個星球,規則認定,由我們接管。”
這是她在諾曼城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門外,穿着黑色長袍的男人推着一張輪椅經過,輪椅上坐着個帶兜帽的少年,身上衣物像是已經盡可能的低調,但還能看得出是上好的絲綢料,面料像是月光下的流水浮動,似是用銀線在上面勾出的紋飾品。
“尤斯特,我們怎麼一進來就沒聲音了,準備工作做這麼差的?他們一眼就看出來了!是不是你們哪個說漏了嘴。”
少年還在抱怨。
那黑袍男人低頭看了看那件兜帽下明顯露出的大面積耀眼金發和鑲在輪椅兩側大得晃眼的紅寶石,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少爺,是您太高調了....”
最關鍵是說了還不聽,驟然出現在餐廳内的巨大卡牌開始一張張浮出人來本來就夠驚悚的了,還非要大搖大擺地後進來,還是正門,别人又不是瞎子。
“哼,這是我最差的一身衣服,領口紮得難受。"
因為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但又死不承認,少年很不高興,開始轉移話題。
姜薇趴在門上,死死盯着外頭,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目前的身份。
他們僅有一門之隔,如果她現在,現在把攻擊卡牌甩出去,對方會不會直接反應不過來。
“宋西洲,冷靜點,你現在正在思考的這種行為隻有死路一條。”
沈知意的聲音忽然傳出,帶着不容置疑的嚴厲。
姜薇這才意識到自己全身都在發抖,尤其是死死扒住門的手指,忽然回歸的意識讓她有些脫力。
忽然,那黑袍男人像是感應到什麼一般,他推着輪椅的動作滞了一下,接着,慢慢側過了頭。
姜薇一下子蹲坐下去,否則下一刻她就能從貓眼中與其對視。
“尤斯特,怎麼了?”坐在輪椅上的少年感受到了異樣,出聲問道。
“沒什麼。”黑袍男人重新轉過了頭,推着輪椅繼續往走廊盡頭去了。
論宿敵就在隔壁總統套房,而我以通緝犯的身份被封印在隔壁房間,怎麼辦,在線等,急。
姜薇抱着腦袋,不明白帝都突然到此是有何貴幹,微服私訪嗎?
體恤一下人民群衆,再順手把她挖出來枭首示衆?
溫壹今晚肯定是回不來了,一準走到門口就會倒吸一口涼氣,喝得再多的酒也得醒,然後回賭場直接包夜。
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想起在四樓孤立無援的她。
姜薇觀察了地形,她肯定是不能從窗戶下去的,下面就是光秃秃的鋪着青磚的道路,最近的草坪距此有五米開外,除非她想物理意義上的鞠躬盡瘁,肝腦塗地。
現在下面肯定都是帝都的人,要麼她等到天剛亮就開溜。
還得盯着走廊,保證不會同一時間撞上,不然有可能上演在樓梯口相遇的地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