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哆嗦着連連揮手示意他不要開槍,卻還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黑蛇面露嫌惡之色,一腳将其踹開,還沒等槍管抵上第三人的腦袋,他便聽到了滿意的回答。
“老...老大,别,别開槍,我帶路,我帶路。”
姜薇又被雞崽一樣攆到了前面,但在半途中,溫壹像是嫌她擋路一樣,不動聲色地用槍托把她往後撥了撥。
偏殿的小廟有一條很長的狹窄過道,頂上結滿了蜘蛛網,紅漆牆面早已斑駁脫落。
過道内散落着黑色的盤踞蟲屍,是幹枯的巨大的黑色千足蟲,它們原本肉鼓鼓的身子螺旋一樣蜷在一切,盤起來足有碗碟那般大小,硬梆梆的,已經變成了幹屍。
東一塊西一塊,有大有小,在過道中塞得到處都是。
姜薇頭皮發麻,生理性地打着寒戰,努力不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腳。
什麼地方的蜈蚣能長這麼大?
但最具有沖擊力的是牆上那些白色的符号。
姜薇想起來了,外面的玉柱上也刻有這樣的符号,不過沒這麼密集。
這些符号大大小小,卻生得一模一樣,也是漩渦一般的圖案,但不同的是,這些漩渦以一種離奇的排列方式首尾相接了,中間并不是傳統漩渦以一個圓點結束的造型。
首尾相接?姜薇覺得蠻熟,這種寓意的圖案她在哪兒見過,但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
随着深入過道的距離,那些符号在慢慢放大,最後如同一隻隻冷冷凝視着他們的巨大眼球。
與其說是符号,姜薇終于想起來了一個更貼切的詞語。
圖騰。
被這些越來越大的圖騰包圍着,很不舒服,但還遠遠沒有到被吓得面無人色的地步。
直到過道結束,它們進入了一道窄窄的圍牆,像是雜亂的後院。
圖騰驟然增多,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與此同時,他們看到了無數雪白的,軟趴趴的肢體。
皮肉雪白的扭曲人形,堆砌在一起的大團的肉山。
肉山中間有無數腦袋,也是無力地聳着。
那些白色的屍體沒有動,也沒有任何怪異的聲響。
但她有明顯感覺到,衆人之間瞬間生發的低氣壓。
姜薇看到那些屍體腦袋上密密麻麻都是自己的臉。
“卧槽。”她聽見了虞蘅和沈知意同時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他..媽”黑蛇罵了一半的髒話很難得地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姜薇隻覺後背一陣陣發涼,有些站不住地就想往後退,身側溫壹的手也是冰涼冰涼的。
更恐怖的是,她看到那些白色屍體突然齊刷刷地擡頭,肢體沒有動,隻是頂着自己的臉沖自己笑。
精神污染拉滿了。
尤其是就在他們腳跟靠牆的地方,就散着這麼一具,腦袋豆芽一樣立着,直勾勾地盯着他們。
它雙掌上隻生着八根畸形的手指。
但沒有人開槍,像是神經繃到了極緻,已經忘記了手中還有武器這回事。
他們隻是慢慢地往後挪步,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東西眨也不眨,生怕下一秒這些鬼玩意兒就會直接爬過來。
潰散隻需一秒,姜薇瘋狂往外逃竄的樣子也沒比剛剛那幾個從廟中連滾帶爬出來的人好多少。
出來後黑蛇不停地薅自己頭發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但看他瘋狂往後薅頭發的頻率估計是出師未捷頭先秃。
姜薇吓得心髒還在拼命地跳,仿佛一閉眼就能想起剛才的場景。
“你看見了什麼東西?”她仰頭問溫壹。
“雙胞胎,連在一起的雙胞胎,從鏡子裡爬出來了!”溫壹有胡言亂語的嫌疑。
“我也看見了雙胞胎。”沈知意輕輕道。
“雙胞胎?你倆管那玩意兒叫雙胞胎?十胞胎都不止吧,我靠還全是我自己的臉!”虞蘅震驚。
姜薇弱弱伸手,努力在虛空中同虞蘅握爪。
她有點虛脫,現在周身的雞皮疙瘩還沒有消。
商隊中原地等待的其他人看他們都是一副被吓得不輕的樣子,不安的情緒頓時在商隊中浮動。
姜薇再次轉頭望向那根空地上的玉柱,她才意識到,這是一根圖騰柱,上面繪制的圖案大概率就是極北漠地異化後生活在其中生物的由來和故事。
忽然,她看見,原本瑩潤雪白的柱子上有血色的細線蜿蜒,極細小的血線,水一樣悄悄流了下來。
然後,越擴越粗,如同皮膚上出現的裂紋。
玉柱好像,正在開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