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薇在混亂中捂頭逃竄，她才發現一個很糟心的問題，他們攜帶的三副戰鬥卡牌中好像一副防禦性質的都沒有。

又是人仰馬翻，槍聲大作，怪鳥速度之快，靈敏異常，已有兩三隻突破彈雨而來，其中一隻，直直朝着她撲來。

但就當那根彎刀一般的喙要啄到她鼻尖時，萬籁俱寂，怪鳥停住了，周遭的半空中還有被甩下來的人，他們驚恐的尖叫也在一瞬間停住了。

時空再次凍結。

你大爺的沈知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還沒下指令呢！！！出息了！！現在當張牌也可以不聽指揮的嗎！！

姜薇發出尖銳爆鳴。

“宋西洲，我發現某人說得很對。”沈知意的聲音清清淡淡的，但他用的某個詞讓整句話都帶上了一絲陰陽怪氣的意味。

姜薇看着正沖她跑過來也被瞬間靜止的溫壹，表示你能不能心胸寬廣一點。

“帝都這次的目的根本不在于貢品，從戰鬥牌局開始，他們就隻是在确認一個事實而已，确認你是否還是你，隻是我們太晚意識到了，從你走入極北漠地開始，就已經不能回頭。”

“但幸運的是，除帝都之外，也許你就是目前唯一一個知曉時間牌陣的人類，甚至可能知道得更多。”

“所以你的意思是，破罐子破摔？”姜薇歎氣。

“哦當然不是，你沒發現外層牌陣啟動了嗎？如果将白廟看作内層牌陣，啟動後屍體死而複生，被打破後開啟外層牌陣運轉，原本在這個時代不該出現的生物複蘇，這不就是嵌套牌陣的原理嗎？”沈知意說。

須臾，他補了句“對比起來，你之前那個嵌套陣，建得好爛哦。”

姜薇很平靜：沈知意，火葬還是土葬，選吧。

“你有十五分鐘的時間走到那根柱子前，看完上面剩餘的圖畫，上面大概有整個極北漠地，包括時間牌陣的最終謎底。這十五分鐘内，隻要不主動攻擊，天罰序列就感應不到我們。”

“十五分鐘後，自求多福。”

沈知意消失了。

好一個自求多福，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姜薇繞過怪鳥，從那些體型龐大的生物中穿過，從高空中看下去，她像是一個文明的火種，在另一個早已滅絕的文明間穿梭。

她到了那根沖天而起的巨型柱子前，這次，那些浮雕無比清晰，再也不是晦澀而無序的符号。

上面描述的場景，是演算，是舞蹈，是祭祀，是一個最終末世的預言。

祭祀，是萬人坑的由來，也許其中不光是人類的白骨，還散落着不少動物的骨骸。

姜薇想起了曾經熟知的瑪雅文明預言，在他們的預言中，人類毀滅是第五個太陽紀，世界經曆了洪水，風蛇，火雨，地震前四個太陽紀後，日隕将會來臨。

但在眼前這個末世預言中，姜薇看到了太過熟悉的符号，卡牌。

這是某一個未被探索文明的預言，這個文明時代的主宰，就是最開始那些提着燈籠的類人生物，而人類是他們當時的食物。

可它們沒有名字，沒有哪本人類曆史書上對其有所記載，但它們的預言，應驗了。

姜薇忽然想起了，平行世界的理論。

如果建起的時間牌陣中時間線交彙錯落，那麼建陣者會不會同樣受到牌陣影響，在平行時空中混亂。

然後發現這個本不應存在于這條時間線的預言。

這就是他們詢問是否會赢時老師所說的“不一定”的含義嗎？

她撲在柱子上，一圈一圈地環繞，那些凸出的浮雕像是某些烙印，終于，她在某一處找到了貓膩。

那處浮雕顯示，他們曾經同食物對話。

是他們同一個人類的對話。

姜薇心跳如鼓，她終于明白了日記中的9月31日是哪天，就是這天。

9月31日（雨）

他們說，做了同樣的夢。

不同的時間紀元可能有不同記載時間的方法，老師作為時間牌陣的主要搭建人，很可能被其中交錯的時間線牽扯，某一刻，也許他來到了平行時空，和另一個文明對話。

但因為牌陣不全，也許這段對話僅僅進行了幾分鐘，但卻沒有被抹去。

像夢一樣刻在了老師的記憶裡，而夢裡，他接收到的信号就是9月31日，也因此，在日記中寫下了9月31日。

無論是真是假，這個預言成為了老師刻在心底的陰霾，沒有實質的證據，他當然不可能将此公之于衆，隻是在内部默默消化，甚至很可能隻告訴了零星幾個人。

而最後的時限将至，他們将時間牌陣視為救命稻草，憑借現有的對卡牌的理解，希冀留下最後一點希望。

蝼蟻蟪蛄，望于天光黯淡中窺見一線生機。

姜薇隻覺渾身震顫，她這才發現，眼前這根柱子竟然在緩緩轉動，隻是它轉得太慢了，肉眼難見，隻是憑借其中符号偶爾的錯落才能發現。

這的确是一個嵌套牌陣，牌陣很特殊，作用并非攻防，而是鍊接，将兩個不同時間線上的文明鍊接在一個相同的空間。

她後退兩步，忽然想到，如果毀掉這根柱子，是不是牌陣就會停轉。

然後空間撕裂，但這樣的話，他們可能永遠也走不出極北漠地，而會被推進另外一條不知是什麼時代的時間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