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有人走出,身上披着黯淡的灰色鬥篷,兜帽被取下,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是陳淵,卻是罕見的素面朝天,畢竟上次在傾盆大雨中她也豔鬼般盛裝而來。
鬥篷掀起時在她身後劃出優美的半弧形,她在少年面前單膝跪地,側臉線條幹淨流暢,如工筆淡淡一勾,但明顯能看出疲态,她微微俯首,脊背卻挺得筆直。
“殿下,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希望讓帝都看見我作為戰術師的價值。”
“如果再輸...”少年忽然想起了什麼,笑道“哦我們不會輸,隻是你的結局,不僅僅是降級這麼簡單。”
陳淵點頭起身,望向汐涼山的時候目光有一瞬間的異色,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内困外圍,正北為攻......陣起!”
無數道暗紅色的光芒瞬間激射而出,在夜空中縱橫交錯,劃出巨大的陣紋。
汐涼山的正上空,東南西北延綿十數裡,四角各處,頓時有巨型卡牌浮現,攻,防,回,轉,奠定陣腳。
那些暗紅色的陣紋上,牌師分列,他們披風上的金銀流光星鬥般生輝。
如此龐大的牌陣,起陣卻僅僅在數秒之間。
整座汐涼山,瞬息間萬鳥飛絕。
陳淵靜靜立于牌陣中央,模仿者卡牌盡數在她身側浮現,這一次,它們模仿的是陣眼。
她垂眸,鴉睫輕輕顫動了兩下。
“陣成,裂山。”
比之宿傩城上滔天烈焰更甚的狂暴巨流自陣中撲出,穿縱孤穹。
汐涼山在肉眼可見地撕裂,濺起的碎石如煙,堅硬的山體積木一樣滑坡塌陷。
隆隆的聲響如同雷鳴。
相比起來,詛咒牌陣的确就是小打小鬧罷了。
帝都根本不需要找門,他們隻要想,将山體直接劈開,自然就會出現門。
汐涼山忽然周身劇震,然後自山體中由内而外漣漪般蕩開雪白大陣,陣紋流淌,瑩瑩如月華。
攻擊被攔腰截斷,甚至有被反彈回去的趨勢。
“迂回位内陷,防禦前置,攻擊...後移。”陳淵面上無波無瀾。
“攻擊後移?”菲爾尼爾尾音上挑,他歪頭“你在.....猶豫什麼?五分鐘,逼出亡靈序列。”
陳淵指尖一翻,模仿者卡牌扇形展開,然後重新排列,如星點附入牌陣“明白了。”
“咳咳咳咳——”姜薇從一片煙塵中爬起,兩陣碰撞,山體劇震,内部更是一片狼藉。
絕殺瞬間觸發了軍工廠早就埋好的牌陣,山中貯存的幾百副卡牌并沒有囤貨一樣堆在一起,而是在很久前就被分門别類放置于各處,隻因帝都真正動手時,他們根本就來不及建陣。
而現在,籠在汐涼山上空的半透明牌陣已經出現了裂紋。
而在它的上方,有氣流在緩緩彙集,黑洞一樣的漩渦在迅速擴大。
四面無風,姜薇隻覺得下一口氣就喘不上來了,空氣中的氧氣正在被迅速抽幹,模仿者已經通過他倆配合将漩渦序列的技巧學了個七七八八,配上其它高級序列卡牌竟然打出了漩渦本身完全做不到的效果。
真空領域。
軍工廠原本的防禦牌陣反而成為了天然的墳墓,将外圍空氣隔絕,陳淵明擺着隻為他們留了兩條路,一是放棄防禦牌陣,二是直接悶死在裡頭,而破局的所有指向都是她口袋中的這副牌。
“八——”安以澄絲滑連網,隻蹦出了一個字,然後又被強制下線。
八點位!
如果奇門遁甲的點位和戰鬥卡牌牌陣點位結合起來,會發揮什麼樣的效果?
況且,她根本就不需要擔心自己對奇門遁甲一竅不通,因為那些沒能拂去的敲門屍手印已經為他們标記出了位置。
而帝都,似乎也對這種神秘的東方玄學不甚了解。
她隻需要依葫蘆畫瓢就夠了。
因為過目不忘,之前為避詛咒牌陣畫出的十六點位圖早已印在腦海中,而其餘人對軍工廠的構造比她更為熟悉,翻出八點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但氧氣稀薄,已經快被抽空了。
他們好像,來不及到達各處。
更糟糕的是,溫壹并沒有将混沌序列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