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離開的人們聚在一起,他們互相擁抱着,千言萬語彙作無聲。
“進度夠慢的,馬上五分鐘了。”菲爾尼爾開始不耐煩起來,他的手指在輪椅上敲擊,發出哒哒的無節奏聲響。
“她明顯是在拖時間。”艾莉西娅冷笑,手中忽然有卡牌翻轉,直直朝着牌陣而去。
那些卡牌融進牌陣後,牌陣忽然紅光大盛,烈山的洪流瞬間暴漲如海水倒灌,周圍的山體登時被扔進了絞肉機一般碎裂。
陳淵沒有回頭,她仍舊背對着他們,沒有因此做出任何反應。
但在那些碎裂的石粉中,隐隐開始有黑色的物質顯現。
那是八根黑色的石柱。
它們通體純黑,光滑得根本不像是長年累月在山中受到侵蝕的産物。
每根石柱上面隐隐刻着符文,散發着冷淡的灰色光輝。
它們原本是軍工廠的承重柱。
孟清睨沒有告訴姜薇的是,軍工廠當初之所以會被廢棄,其實并不完全是因為末世,更是因為它本身的風水。
汐涼山的穿山洞,比之任何山脈都要更特殊,隻因它的中間,還有長長一條裂痕,此為斷山,這條裂縫,是人為還是天然,卻也說不清了,隻是宛如遊龍被斬,生氣斷絕。
而整座山,的确巧有八點位,若非遊龍被斬,結合戰鬥卡牌或許能直接迸發出更意想不到的威力。
而現在,生死門逆轉,在這樣的斷山基礎上,建立的牌陣可能會導緻另一種情況。
堕山。
死門為主,拉開的是地獄。
同時,無論外界是什麼情況,陣起後,所有人皆祭陣,玉石俱焚。
汐涼山會成為另一個極北漠地,另一個人類再無法踏足的地方,出去的人們再也回不來,山中的人們再也出不去。
這也是為什麼,最初的防禦陣全部避開八點位。
但似乎,也隻有這種铤而走險的方法,能夠在帝都手中争取到哪怕一丁點的時間。
帝都是上千名牌師同時起陣,而軍工廠中能起陣的隻有寥寥數人。
所以,起陣也需要時間,而這些時間,也隻能從帝都手中搶。
溫壹第一次覺得時間流逝變得那麼慢,慢到他好像能看清汐涼山上空牌陣所有運轉的角度和點位。
但時間又那麼快,快到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辛北檬和辛北檸從旁協助,幾百副卡牌分下來,抛卻起陣的卡牌,他手中剩下的僅餘寥寥幾十副。
而這些卡牌,毫無疑問,全是普通序列,絕對的等級壓制下,它們甚至開始失效,開始如風中殘燭将熄。
他從來沒有真正讀懂過的鏡像序列,在此時依舊是唯一的依仗,鏡面反射間,或許有無數種可能,也或許隻有一種可能。
而那一種可能,他終究也沒抓得住。
那幾張牌,構建出了一條通道,在他身後,緩緩旋轉着。
帝都的牌陣,近乎無懈可擊,它們像是巨大的鐘表,嚴絲合縫,滴答間流淌着生死。
“姐——”辛北檬撕心裂肺的哭喊忽然從身側傳來。
“再堅持一會兒,三十秒!還有三十秒!”孟清睨第一次如此失态的嘶吼在耳邊炸響。
“砰——”上方的牌陣中忽然又迸出數道洪流,直沖那幾根石柱而來。
鏡像瞬間分流去擋,原本擋在身前的防禦牌登時輕薄如紙。
一股巨力劈天蓋地而來,正正擊在他心口。
鮮血從口中迸出的時候,将手中的牌染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