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明的光線下,姜薇偷偷攤開了緊握的手指。
她的掌心,落着枚碧色的花瓣,手心還有些發麻,或許是曼陀羅殘留着毒性的緣故。
她和洛懷川并不算熟,不過是在夜栖有過一面之緣,當時因為被強取豪奪已經近乎紅溫的溫壹從夜栖城城主夏柒安房裡蹿出來的時候,左腳踩右腳就是踩進了洛懷川的牌陣中。
而那枚碧色的花瓣上,隐隐約約有一串淺綠色的小字浮現。
姜薇眯着眼,努力在灰蒙蒙的光線下尋字。
當她終于意識到花瓣上寫了些什麼的時候,隻覺得大腦過電一樣,身子也一陣發麻,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的瞳孔驟然放大,然後僵硬地轉過頭,看了看滿地正在熟睡的人們。
王時背對着她,蜷着身子,身體随着呼吸在均勻地起伏,看起來睡得正沉。
再看那片花瓣,已經蔫了,一捏就碎作粉塵。
距諾曼鬥牌場核心場開幕,還有七天。
“為什麼要在這一輪起牌陣呢,如果對方戰術師提前鎖回合不就完蛋啦,一鎖可以連鎖三輪也?”王時揣手,眼神認真。
姜薇盯着手中的牌,心不在焉“這是陷阱,敢鎖我回合在第二十輪的時候我會讓對面知道什麼叫做戰術師原地爆炸!”
“喔哦,可是這樣的話我們的戰術師會在十九輪的結尾挂掉,可以這樣一換一嗎?”王時問。
“那你覺得,我們的戰術師應該怎麼辦才不會被極限一換一。”姜薇敲地闆。
王時問号臉。
“遇到這種情況呢,你就跟戰術師說犧牲小我,成全大家,有的人死了,但他還活着。”姜薇下了結論。
“你好敷衍。”王時不滿。
“幾天時間,你都能算到第十九輪了,已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我嫉妒。”姜薇說。
王時眨眨眼“所以你其實不會在這一輪起牌陣對不對,你隻是在考驗我的水準。”
姜薇看了看她,然後嘿嘿一笑“可以,不愧是我的徒弟。”
距諾曼鬥牌場核心場開幕,還有六天。
姜薇因搶奪桶中的第一口飯被男人揪出來當作典範,她破天荒地在沒有卡牌加持的情況下采用純粹物理手段主動進行攻擊。
然後捂着滿臉鼻血被單獨拉進另外的小黑屋内關禁閉,期間王時嘗試上前勸架被姜薇瞪了回去。
其實這種簡單的鬥毆本來是沒有人管的,死了就死了,在一堆F級裡面放個D級本來也就是起點威懾的作用。
隻是因為姜薇突然滿臉是血地扒在小窗上開始大聲辱罵帝都,原模原樣将王時剛來時罵的話全都複制了過來。
男人不敢動她了,離她有三尺遠,所有人都屏息凝氣地望着她,瞪大的眼裡滿是驚愕。
比之王時在小黑屋裡偷偷罵,姜薇是用盡全身力氣在吼,生怕那些守衛聽不到,畢竟她好不容易搶到飯,必須将吃進去的能量用在刀刃上。
然後就被單獨關了起來,這間屋子很小,小到一個平方不到,她隻能在屋子裡罰站。
而且,全鬥牌場就這麼獨特的一間,畢竟帝都很少用這種方式懲罰人,都是直接殺了。
姜薇吸吸鼻子,血已經幹了,在她臉上結成一塊塊的血痂,引人不适的血腥味在她鼻尖萦繞。
果然,帝都就是不殺她,無論她怎麼作。
說明她還有用,至于有什麼用.....
她抹了把臉,認真開始思考自己可能的用處。
洛懷川來的那天晚上她目睹了全程,對方的行為就是典型的為了碟醋包了盤餃子。
那枚曼陀羅花瓣是從藤蔓上落下來的,好巧不巧,就落了這麼一片,好巧不巧,剛好透過鐵欄落在了她身側。
夏柒安對帝都不滿是擺在明面上的,夜栖鬥牌場過于浮誇的裝飾是她故意為之,看她跟洛懷川的關系,兩人多半是同一戰線。
姜薇低下頭,望着并攏的腳尖發呆。
如果說陳淵是因為長期兩面跑才能壟斷這麼多禁地産物,那麼夏柒安和洛懷川,一個防禦師,一個起陣師,一個在諾曼外,一個在諾曼内,某些信息大概率是互通的.....
況且帝都那麼大陣仗清剿叛徒外加帶回亡靈序列,根本就不會是個秘密。
最重要的是,所有到場的牌師中,隻有陳淵這一個人類牌師。
花瓣上那句令姜薇毛骨悚然的話是:
她在模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