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根本讀不全,狹小的空間内她也轉不開身,摸也是摸不全的,身高不夠。
姜薇跺腳,扪心自問自己也沒有很矮,唯一缺點就是沒長到兩米。
忽然,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發現四面牆中有一面的顔色好像不太一樣,還是明暗線的交界處,但幾處牆面對比起來,位于她身體左側的牆面泛着很淡很淡的青色。
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無法察覺。
薄薄的霧一樣的青色,仿佛隻是在牆上籠了層紗,乍看隻會覺得是光線引起的錯覺。
她伸出兩隻手,左右各撫一面牆,手指細細地一路撫過去。
透着青色的這面牆的紋路,明顯更加密集,仿佛每一處都被占據填滿,不留縫隙。
又比對了剩下幾面牆,還是隻有這一面,花紋繁複,凸起的紋路明顯。
兩張卡牌不會是一模一樣,多半是出自同一系列的禁锢類卡牌。
是核心牌的緣故嗎?
她眯起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瞅了又瞅,終于在薄薄的光下瞅出了幾分端倪。
那面牆,是由兩張卡牌構成,準确地說,是在原本的牆面卡牌上又貼上了一張。
它們疊在了一起,所以原本應當是空白面的地方被疊上了多餘的花紋。
青色的曼陀羅花紋,洛懷川在這裡留了一張牌。
她對諾曼鬥牌場的結構很熟悉,知道這裡會留出一間單獨的小黑屋,加上F級關押房的精細程度本來就要低于其餘等級,便在這裡做了手腳。
花瓣上那行小字明顯隻是冰山一角,波濤洶湧的海面下,也許潛藏着更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是她們不惜違規也要告訴她的事情。
這張牌在此處留不了多久,最多留到諾曼鬥牌場正式開啟的前三日就會消失,如果那個時候姜薇還沒反應過來,那真是應了那句話,死了得了。
不過,這是一張單面牌,傳送的地點明顯已經被選好了,她不能跑,也跑不了,到時間了還得再次回來。
姜薇将手輕輕覆在了牌上,傳送牌的密碼就在那幾處原本應當是光滑平面的空隙中,新貼上的卡牌将密碼藏在了裡面,甚至還專門将就了她的身高,屬于量身定制。
藤蔓交錯纏繞,牆面上慢慢浮出枝青色的曼陀羅,水波一般輕輕顫動。
S級鬥牌場。
囚室血紅,上面赭色的字母譯出的含義不明。
眼前浮出一排排裝潢精美的房間,但她進不去其中哪怕任意一個,隻因,沒有帝都權限,洛懷川的卡牌,還有一個秘密特性,是嵌入,任何一個空隙,曼陀羅都能如附骨之疽悄悄滲透。
就在剛剛那幾秒之内,她将手中無數卡牌插入了鬥牌場,它們黏附在每一寸牆面上,為姜薇在諾曼鬥牌場中打開了一個實時觀光通道。
S級鬥牌場比她想象的要大,除開外部的空地,裡面縱深蜿蜒,宛如走不到頭的迷宮。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間大門,全部是核心牌的圖案,不是用的真實卡牌,像是仿品。
終于在走到某處房間時,姜薇停下了腳步,眼前的景象讓她内心震顫。
那個房間的大門核心牌是,刹那。
金水地下賭場中,她第一次遇見的那個起陣師手中的卡牌。
她記得,他被她打穿心髒殺死了。
而現在,他又活生生地站在那個房間裡,腳下是一具枯骨。
他像是從枯骨中重新長出的東西。
再往下的房間中,有的空空蕩蕩,有的放着具枯骨,有的放着具新鮮的或是血肉剛剛腐化不久的屍體。
那些已經腐爛半側面容的屍體旁,都站着和他們生前一模一樣的人。
赤尾海德拉。
她終于看清了那個在火光中的戰牌師的面容,和他死後的模樣。
她忽然明白了S級鬥牌場的本質,這裡不是鬥牌場,這裡是監牢,專門收攏已經死亡人類牌師然後用不知道什麼東西來重新模仿并替代他們的監牢。
諾曼鬥牌場除了震懾,剩下的便是無盡的死亡和替換,每一個在諾曼獲得無盡殊榮的人類,最終迎來的都是死亡,然後卡牌思維被複制,徹底成為帝都的新鮮血肉。
模仿者。
她看到了已經蒼白脆弱得宛如紙片的陳淵,卻是整個囚籠中唯一一個還能稱之為活着的人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