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就藏在走廊深處,惡臭和陰濕的氣息遠遠伸手,想要把人拖進地獄。
尹珍寶不安地抱住手臂,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窺視,打開廁所門的瞬間,就連瑪麗也失去蹤影。
“瑪麗,你在哪。”她說,“我答應了你的條件,這下輪到你兌換承諾了。”
咯咯的笑聲從虛空傳來,瑪麗尖細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小小的空間中。
“哈哈哈,你這個蠢貨。
我找你來,隻是因為你看起來最弱。真以為我會白白告訴你們真相嗎?”
不明物體從天花闆滴落,尹珍寶接着紅色月光将其接住,在手心摩擦,葡萄般的大眼睛第一次染上憎恨。
“所以你在騙我。”
瑪麗哈哈大笑,“對啊,誰知道你真的會相信呢?你就應該聽那個姐姐的話啊,不該随便跑出來。
你也被詛咒了,但是還能保持理智,我上哪找這麼完美的玩具?”
“玩具?”
尹珍寶挑眉,手心出現一把鋒利的斧頭,仔細看去,上面流轉着不易察覺的紫光。
“對啊,你跟那個愛哭鬼簡直一模一樣。”瑪麗得意極了,“就算他猜到了我是罪魁禍首,又能怎麼樣?那個可憐的白發女巫還是要死。”
聲線變得陰森恐怖起來,廁所溫度驟然降低。
“……我的詛咒,也很快就會解開。”
嬌俏清脆的聲線打斷她,“說夠了嗎?把真相說出來,或許還能饒你一命。”
瑪麗有些不可思議,這個嬌弱的小女孩在開什麼玩笑?繞她一命,她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
狹小的空間内,頓時失去所有光亮,尹珍寶眼前一片漆黑,冰涼黏膩的手掌貼上後脖頸,瑪麗輕輕地說。
“你這個賤貨,也有臉跟我談條件?把衣服脫了!我要穿着你的皮!”
尹珍寶閉眼,忍着廁所的惡臭緩緩呼吸,調整身體狀态。對方話音剛落,紫色利刃劃破黑暗,擊中鬼魅一般的虛影,瑪麗痛呼一聲。
勾起嘴角,尹珍寶雙手握住斧頭把手,側身腰腹用力,再次揮出。
這次瑪麗躲過了,風聲在耳邊回響。窗外紅色的月光轟然洩進空間,灰塵和磚塊紛紛揚揚地滾落,驚起一片鳥獸作散。
瑪麗不可思議地張開幹枯的下巴,一個轉身就要逃走,泥鳅一般虛無缥缈的身子卻被人從後面拽住。
“我讓你走了嗎?”
尹珍寶的臉緊貼身後,瑪麗打了個哆嗦,僵硬轉頭,沾滿灰塵的臉顫顫巍巍地露出微笑。
“公……公主,我說,我都說,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大眼睛眨巴兩下,尹珍寶嫌惡地和她拉開距離,斧頭下劈,結結實實地把虛影釘在地面上。
瑪麗慘叫一聲,痛的腦袋都掉了,咕噜噜滾落在尹珍寶腳邊。
“快說,”少女單手托腮,面無表情地盯着她,“小緣姐姐該等急了。”
瑪麗欲哭無淚,她原本隻是想找一個倒黴蛋頂替自己的詛咒,誰看走眼了,碰上個硬釘子。
斧頭左右碾了兩下,瑪麗忍痛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另一邊,教室的氣氛顯得有些凝重。唐溪一直把筆記本捏在手心,沒有和别的玩家分享信息的意思,太歲一邊發癫一邊斷斷續續地報告情況。
“嗯,打賞。那邊好像目前沒什麼,觀衆,啊,沒問題。
嘿嘿嘿,好像打起來了。哎喲小緣姐你别揍我。動靜,觀衆老爺們,啊,動靜有點大。”
天道酬勤保持着中年男人特有的沉默,低頭坐在離衆人不遠不近的角落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外面“轟”得發出一聲巨響,唐溪猛地起身,又扶着桌子坐下,許茫生又偷偷捏了捏她的手。
“你很緊張她嗎?”
唐溪勉強勾起嘴角回答,“有點像家長第一次送孩子去幼兒園,怕她受到欺負,又怕她走出那一步。”
“是啊,可憐天下父母心。”天道酬勤悠悠開口,目光灼灼地看着唐溪。
教室外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許茫生起身,警惕地看向門外。
“哦我的上帝!瑪麗去哪了?”
米蓓爾女士身上挂着皺皺巴巴的睡衣,頂着雞窩一樣的頭發,目瞪口呆地看着玩家們。
“她帶我們的朋友去了趟廁所。”
唐溪看到這個不速之客有些意外,依舊鎮定回答。
“天呐天呐!為什麼會這樣?”米蓓爾女士把鏡框推正,眼底露出驚恐的神色,“不能跟她走!她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這樣下去會出事的!她們朝哪個方向去了?快帶我去找她。”
玩家們面面相觑,為什麼米蓓爾女士沒有受到詛咒,還一副對瑪麗了如指掌的樣子。
唐溪敲了敲桌面,神色一凜,“米蓓爾女士,您先别急,她們很快就會回來。”
“你懂什麼?”米蓓爾癫狂道,“你根本不懂,瑪麗是個魔鬼!”
“叩,叩,叩。”
門框被人敲響,完好無損的小小身影走進教室,右手緊握的斧頭上挂着衆人再熟悉不顧過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