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媽媽有鬼啊，救命！救命！”

太歲被吓得一哆嗦，停止求打賞的行為，挂在隊伍後面大喊大叫。

長鞭不受控制地抖動，尹珍寶抽噎着看向虛影，有些茫然。

“你是瑪麗。”唐溪大步上前，坐在她對面。

虛影把筆記本摔在桌子上，肉眼可見地掰正腦袋，

“是我，格瑞德學院最乖巧的好學生。可是，你說為什麼，凱裡教授非要說我是個壞學生？”

“好壞很重要嗎？”唐溪問。

瑪麗怒喝：“難道不重要嗎？隻有壞學生，隻有壞學生才會受到詛咒。”

唐溪疑惑，她把筆記本拿在手裡翻動。

扉頁正寫着梅布爾的名字，對方也如同她所設想的那般，在筆記本裡記錄下了校規，以及關于學院的一些隻言片語。

她越看越凝重，背對着衆人的背影顯得有些緊張。

良久，唐溪吐出一口濁氣：“瑪麗，能告訴我們，你是怎麼變成這副樣子的嗎？”

“沒禮貌的東方人！”虛影上的頭顱扭動一周，後腦勺對着她，“我是不會忘記你揍我的樣子的！不要以為說兩句好話就會得到瑪麗的原諒。”

尹珍寶有些着急，哭泣抽噎的間隙還不忘記思考，畢竟這次系統明确指出了通關條件——解開謎底。

“瑪麗小姐，外面已經亂成一鍋粥了，能不能幫幫我們。”

瑪麗腦袋轉了半圈，看到哭的跟兔子一樣的玩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好啊，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尹珍寶喜出望外，拍拍纏着自己的長鞭，想要掙脫束縛，“什麼條件，你說。”

“你一個人，單獨，跟我來廁所一趟。”

“不行！”唐溪打斷二人交談。

太歲當初在檔案室，被瑪麗打的半死，還是依靠無限回溯才撐到有人來救他。尹珍寶壓根不知道這個NPC有多危險，她不放心。

“小緣姐姐，”尹珍寶癟嘴，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顯得愈發可憐，“我不是小孩了，不能一直活在你的保護之下。”

“不行，我不同意。”唐溪轉身背過手，筆記本被攥的變形，她整個人都在顫抖。

尹珍寶一狠心，用力扯開長鞭，力氣大到許茫生都沒意識到，錯愕地看着她。

比唐溪矮了一個頭的少女踮起腳尖，腦袋湊到她面前，用隻有兩人才能聽清的語氣說：

“唐溪姐姐，我是不是，死過一次？”

唐溪愣神，下意識露出的驚慌無異于把真相擺上台面。

“我聰明吧，”尹珍寶了然一笑，“那我就更要去了啊，因為我知道你會救我。”

唐溪皺眉，被尹珍寶擡手攔住。

“小緣姐姐，遊戲是很殘酷的，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

我也想成為和你一樣厲害的人啊。而且，可别把我看扁了，我小兜也是有用的。”

說着她抽了抽鼻子，“如果，如果我真的死了，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隻能證明，我不配當你隊友。”

心髒在胸腔猛烈跳動，唐溪垂下眸子。

曾經也有人說過類似的話。

那是她第一次帶組做項目。組内一個程序員敲錯了代碼，還好第二天遊戲更新前，自檢系統檢查出了異樣。

她深更半夜給那名程序員打電話，兩人連夜緊急檢修，終于趕在天亮前成功修複。

上面問責時，她獨自攬下了所有責任，如果不是因為陳君望，恐怕沒有後來的事業部總監。

陳君望也問了她一個問題：“唐溪，你覺得賭上全部的職業生涯，去保護一個隻會捅婁子的下屬，值得嗎？”

她是怎麼回答的來着，對，她垂眸笑了笑。

“是有些操之過急了。不過，我相信我的隊友。”

也相信你，陳君望。

尹珍寶喜出望外，“太好啦。瑪麗，我跟你走，你可不要害我哦。”

斷頭NPC轉動腦袋，緩緩起身。她才不懂這些新來的學生們之間有什麼莫名的友誼，隻是想滿足自己的小癖好而已。

尹珍寶和瑪麗前腳走出教室，唐溪沖太歲使了個眼色，後者意會，祭出漂浮的紅色燭火緊随其後，緩緩消失在空氣裡。

教室外的紅月依舊明亮，照映着中央庭院扭曲啃食的人群。

唐溪手心被人輕輕捏了一下，擡眼望去，許茫生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她太在乎别人對自己的好了，唐溪想。

從小就生活在那樣缺愛的環境，導緻一旦有人表露善意，她就恨不得傾盡所能幫助對方。運氣好的時候，得到值得相伴一生的朋友，運氣不好遭人背叛，也隻能自認倒黴。

幽深的走廊裡，高大的虛影後面跟着一道小小的身影，孤獨的腳步聲啪嗒啪嗒地發出回聲。

尹珍寶攥着袖子四處張望，記住來時的方向，默默給自己加油打氣。

瑪麗臉上挂起陰森的微笑，她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如果尹珍寶上過學，應該知道單獨跟着同學進入女廁所代表什麼。可惜4202年的人們，對于學校的認知隻停留在曆史書上的記載裡，對瑪麗的舉動沒有任何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