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恪擡手驅散灰塵,身後還跟着傷痕累累的幾人。
暴龍神的黑色外套不知所蹤,上半身套着那件緊身短上衣,腰間橫着道十幾厘米的猙獰傷痕。再看太歲和七九、二人的狀況也不算好,身上分别有不同程度的傷口。
尹珍寶臉色十分難看。
本來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才選擇冒險繞路,可偏偏路上碰到殺紅眼的其他幸存玩家,交涉無果隻能應戰。能或者走到這裡的都是高玩,雙方都沒讨到什麼便宜,對視一眼各自休戰。
“那些人簡直都是瘋子。”太歲接住咳出的淤血,握拳砸向牆壁。
尹珍寶歎氣,和軒恪确認通道安全,幾人就地修整。
七九主動從商城兌換藥物遞上,他知道自己武力值不高,多次死裡逃生都靠隊友護着,隻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和小緣姐會合,”七九用綁帶纏住受傷的胳膊,“小兜,你說他們都瘋成那個樣子,還有救嗎?”
尹珍寶靠着牆壁喘氣,突然有些沮喪。除了“藝術殿堂”副本的前半段,她一直都和小緣在一起,從未意識到成為團隊主心骨是件多麼困難的事。
那個人在作出決定的時候,也像現在這樣,這麼痛苦和迷茫嗎?
軒恪察覺到不對,懷裡的橘貓往外顧湧,露出圓圓的腦袋蹭向尹珍寶手背。
“會有辦法的,”尹珍寶朝軒恪笑笑,站起來斬釘截鐵地說:“一定會有辦法的,大家都有救。”
休息整頓完畢,幾人重新出發。陰森恐怖的地道張開黑黢黢的大口,看不清前路,好在夥伴們都在身邊,再大的挑戰都能被戰勝。
兜兜轉轉地在地道内前進許久,軒恪走一步停一步,随時需要辨别正确方向。
據他所說,這個地道是他和“小緣”幼時玩躲貓貓發現的,終點就是莊嚴的祠堂,他們還在裡面發現了紅色服飾和祭祀用品,想必山神的大婚地點也在其中。
越往前走,道路越狹窄,玩家們幾次想要質疑,都被尹珍寶擋了回去。
走到這一步,他們早就沒有回頭路。
“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軒恪突然開口,語氣難掩欣喜。
衆人擡頭,刻滿複雜紋路的石牆映入眼簾。整個石牆十分完整,自上而下分為三個部分,頂層雲紋密布、中間騰蛇盤旋、底部被古老的銘文托舉。
這對于新時代的人來說,像是将博物館的展品切實地擺在眼前,感動且震撼。
直播間的觀衆更是在彈幕裡刷屏。
“啊啊啊啊啊陳君望你準備什麼時候把‘元啟’擡上來!這也太震撼了吧!”
“媽媽我看到了神迹,不敢想象,這些東西要是保留完整,東部聯邦的曆史書又該厚多少頁。”
“這不僅僅是玩法的提升,還包括技術啊!遊戲技術!元啟遊戲牛掰!”
“話說唐溪被小怪抓去這麼久,她那邊怎麼樣了啊?”
“人家可是内部人員,NPC被淘汰都不會淘汰她。”
“前面的,我覺得你真相了。說不定都是劇本,包括被淘汰的玩家和這些劇情。”
七九從彈幕中抽取有效信息,大概得知外界對于他們在遊戲内處境的看法,不禁有些唏噓。這不僅僅是他們各方面“藏拙”的結果,還有公司媒體蓄意引導和隐瞞。
石壁轟隆隆震動起來,軒恪掌心貼着騰蛇盤旋的痕迹,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是在讀取石壁最低部的銘文。
幾人并未出聲,全都舉起武器嚴陣以待。終于,石牆在轟鳴聲中開啟一條縫隙,橘黃色的燭火自另一邊升起,還能聽到被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尹珍寶趁着空檔用餘光掃向軒恪,發現他竟眨眼間換了身裝束,穿着精美華貴的交領長袍,就連短發也變成高高束起的發髻。
“族長,我回來了。”
沉重的石門自中間打開,滿臉血污的村民們手握農具,身後簇擁着一位德高望重的年邁老者。
“是恪兒啊,”老者拄着造型奇特的木拐杖走出人群,鎮定自若,“族妹出嫁時,你怎麼不在場?畢竟你們二人感情最深,應該來送送她。”
軒恪垂在身側的手攥得及緊,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回複:“我為什麼不在,你們還不清楚嗎?”
玩家四人組面面相觑。他們手中的證據都斷斷續續,但勉強能夠推測出二人口中的“出嫁”,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村民們惡狠狠地盯着衆人,像眼冒紅光的餓狼。更有甚者将貪婪的視線落在兩名女玩家身上,暴龍神上前半步将尹珍寶擋在身後。
“這些都是你帶來的客人吧?”老者毫不在意地笑笑,“既然來了就都留下吧。隻要帶上那些東西,山神很快就會成婚,玉京子村的詛咒,很快就會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