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華身似蒲葦,一朝落下卻如同石塊般驚得周遭花草躲避。那近兩米長的身軀就這樣坦蕩蕩的展示在幾人面前。
“它這是被氣死了?”葉白有些不确定的說,但這猜測也确實過于離譜了些,說出來她自己都不由的笑出了聲。
“就因為咱們剛剛說它寂寞了?”
葉白連忙搖頭否決道:“不對,剛剛他好像是對銀杏生氣來着。”
兩人緩慢回頭望向銀杏,同時說道:“你覺得呢?”
“你認識它?”
銀杏沉思片刻,随即趁着兩人沒反應過來用枝丫一人抽一下!
“我覺得它的提議不錯,采納了!”
手臂被這樹不輕不重的抽打一下,雖說不痛,但莫名其妙地挨這一下終歸還是會有些不開心。可想起夏蘇南剛才氣這樹時的樣子 ,葉白到底隻是揉揉手臂沒有多說什麼。
但夏蘇南可不這樣,他好像對剛才的事情全然沒有了記憶。垮着臉将頭埋到葉白的肩膀上,聲音委屈的像是遭遇了什麼負心漢薄情郎那樣,嗚咽個不停。
“你……你怎麼還哭了?”
銀杏整棵樹往前彎曲,巨大的樹冠幾乎要将兩人籠罩。銀杏晃晃樹冠,有些欠揍的說:“不是吧,這就哭了?”
葉白安慰的動作一頓,她怎麼也沒想過看着這麼安靜溫和的銀杏能說出這麼……欠揍的話!
真的很破壞形象啊!
可銀杏并沒有察覺到自己形象破滅的事情,又或者說它根本不在乎這個。此刻,它那虛無的腦子裡慢慢都是對夏蘇南嘲諷後的快樂,這種快樂是曾經的自己前所未有的體驗。
怪不得以前那些人喜歡這樣說話,這感覺簡直太棒了!
原本安靜的銀杏葉也像是通電一樣猛然抖擻起來,像是孔雀開屏一樣抖落着自己。
“不是吧,這樣你都好意思哭?”
“……”
“略略略,真哭了?還在哭?”
夏蘇南整個人都因為銀杏這奇怪腔調氣的發抖,但此刻與銀杏争辯明顯不是什麼好辦法。琥珀一樣的眼睛悄悄眯起,仗着葉白看不到的角度素無忌憚的打量着一旁倒下的狗尾草。
為什麼這草會在銀杏吵不過的時候出聲呢?肯定有問題對吧。
夏蘇南又将葉白抱緊了幾分,整個人像是樹袋熊一樣緊緊地抱着葉白。眼瞧着一旁的銀杏樹枝就要掃過來,他順勢帶着葉白往旁邊一躺,兩人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王華身上。
葉白發誓,她從來沒有聽過任何植物或是人類發出這麼尖銳的聲音!從來沒有!
就像是尖銳的針刺破玻璃那樣莽撞的捅進每一個人的腦海裡。
“我的腰!”
即使身上兩人已經離開了,王華卻還在嗚咽的嘶吼着。它痛斥兩人這莽撞的行為,但更多的是扭動着自己的腰肢生怕自己那楊柳細腰就此終結。
“你沒事吧?要不然我給你上點藥?”
葉白手足無措的看着面前瘋狂扭動的王華,試圖去幫它但一時又不敢真上手去抓它。
畢竟它除了頭和根可以說渾身都是腰!誰知道它是哪一截的腰疼?
“這樣會好一點嗎?”
泛着淡淡銀光的銀杏葉落下,神明憐憫的目光化作這片樹葉落下。
“你叫什麼名字?以前是做什麼的?”銀杏問。
王華原本都有些幹枯的毛毛開始變得蓬松有光澤,但這時它隻是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巨大的泛着光暈的銀杏。
它在想什麼呢?葉白想不出來,于是就拉着夏蘇南往一旁退了退。
“小白覺得它們以前認識嗎?”夏蘇南側着頭小聲和葉白咬着耳朵。
“你覺得呢?”
“我覺得它們認識。”夏蘇南生音笃定道:“要不然為什麼剛剛它會突然出聲,還有啊,小白有沒有發現自打咱們來這裡它就一句話也沒說過。”
葉白想了想,發現好像還真是這樣。
“那為什麼王華一開始不說?”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自卑。”夏蘇南說。
“怎麼會是自卑?”葉白驚訝的回頭看向他,眼裡滿滿都是不相信。
夏蘇南說:“為什麼不會是自卑呢?如果它們之前就認識,那就是一人一樹。但現在呢,再見面變成了一株狗尾草,平平無奇還有點醜的狗尾草。為什麼不會自卑呢?”
葉白有些不懂他的邏輯,但葉白了解植物。她可以十分明确的告訴夏蘇南,“不會的,植物之間不會有互相看不起的。”
“但是王華以前是人。”夏蘇南反手握住葉白手腕說:“看樣子它們可能要聊很久,咱們先去看看姚娜娜他們吧。”
“嗯。”
葉白還是不太明白這個邏輯,景安沒有講過這些,他以前也不會談起這個。葉白覺得這比去對付那些沒腦子的植物還要麻煩。
兩人往森林邊緣走去,老遠葉白就看到睡得七扭八歪的兩人。走進之後還聽到楊善的夢話。
“起開……别追我……啊啊啊啊……”
“他這是夢見什麼了?還有銀杏不是說讓他們醒來嗎?”葉白費力的将兩人分開,看着熟睡的兩人不由皺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