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玻璃蒙上了一層霧氣,從未來得及關的房門裡可以窺見裡面慌亂的場景。
房間裡。
夏蘇南慌亂的将人放到床上,下一刻又馬上起身想要去拿治療儀。嘗試幾次都沒有将那小小的治療儀從盒子裡取出,豆大的汗水順着額頭滑落在他不斷顫抖的指關節上,蔓延而下。
一株纖細的花莖伸過,強硬的那頑固的盒子奪走、打開。
一股強風吹過,或許是因為走廊處有窗戶沒有關上。涼意來的格外明顯,夏蘇南握着治療儀的手無法停止的顫抖。
“把門關上吧。”
他起身囑咐了一句,隔着肋骨都能感受得到心髒的跳動,與胸口處的手臂同頻。
淡藍色的光将床上的人覆蓋,他有些神經質的不斷坐下、站起,不斷的檢查房間裡窗戶有沒有關好,他又給葉白蓋上了層毛毯。
真冷啊,他坐在床邊看着葉白。
外面的風愈發猛烈了起來,窗戶不斷的被拍打出聲。分明隻是初秋,夏蘇南卻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冬季,回到了那蒼茫、沒有一絲色彩找不到方向的冬季。
“會沒事的對吧,一定會回來的對吧。”
冰冷的額頭觸碰到同樣冰冷的手背,分辨不出來到底是哪個更冷一些。
葉白睡的并不安穩,左邊手臂一直在顫抖,看上去像是在忍受什麼攪動骨髓般的疼痛。額頭的冷汗會在夏蘇南擦拭後的下一刻冒出,雙眼緊閉,嘴唇也被咬的發白,細小的血珠順着嘴角蔓延。
将治療儀換了個方向,盡管夏蘇南感覺這儀器多半是沒有什麼用,但還是存有那一絲絲的僥幸。
萬一呢,萬一過一會就有用呢。
窗戶逐漸安靜了下來,除了治療儀時不時的滴滴聲,這裡一片死寂。
……
葉白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将自己的眼睑提了起來,轉動了下幾乎無法轉動的眼珠。費了全身的力氣才将眼前的霧氣驅散。
唔……這裡是,房間?
驟然,一張灰敗滴着血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腐臭味幾乎沖上頭頂,蔓延在每一處可以跳動的神經上。
一滴血搖搖欲墜,在葉白想要閉眼的瞬間砸下。
眼前一片猩紅。
“啊!”
葉白一時掙脫了所有的束縛,她猛然起身捂住眼睛想要擦去那抹血紅。
肩膀被人扶住,耳邊是夏蘇南關切的聲音,“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小白,看看我。”
做、噩夢嗎?
葉白茫然的放下手,眼前的猩紅消失了,是幹幹淨淨的模樣。但那種神經上無法散去的腐臭味好像還存在,卻又好像不存在了……
“我好像做了個夢,夢到……”葉白歪了歪頭,費力的想要和他描述之前夢裡的一切和剛剛那張臉,“我好像不記得了,還有剛剛……一張臉……”
夏蘇南将後面的靠枕放好,又将人放倒。溫聲安慰着,“那可能就是一場噩夢,沒事的。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葉白盯着他那雙眼睛,莫名因着自己沒有在夢裡見過而感到慶幸。手指一點點撫摸上他的眼睛,順着他的眼眶滑動。在他想要躲閃的時候追逐上去,兩人幾乎就要貼在一起。
“還有什麼不舒服嗎?”夏蘇南有些蒼白的臉上泛上一絲不自然的紅暈,側開臉想要躲閃卻反而将那紅透的耳朵漏了出來。
葉白眯了眯眼睛,順着他的視線歪頭看去。有些沙啞的聲音裡是不折不扣的調笑,“沒有诶,倒是你,是發燒了嗎?臉好紅。”
“沒有就起床吃飯。”夏蘇南闆着臉,将想要拉扯自己的手給撥開。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古闆無趣的老夫子。
葉白:“我突然感覺還是有點不舒服,感覺嗓子裡好難受,像是發炎了。”
“那是你昨天大吵大鬧把嗓子弄啞了。”夏夫子毫無感情,呆闆的像是樓下的的推拉門。
“我昨天……有嗎?”
葉白覺得自己應該沒有吧,但看着夏蘇南滿臉笃定的模樣終究還是将那份疑惑給咽了下去。
“我這是睡了多久?”
窗外的陽光順着被撩起的窗簾灑進來,淡金色的陽光下全然看不出昨天夜裡恐怖的場景。
“快一天了。”夏蘇南将床邊散落的儀器和藥劑瓶收好,漫不經心的說:“要是你再不醒我都打算帶你去醫院了。”
葉白倒在松軟的靠枕裡感受着陽光灑下來的溫度,聽夏蘇南這樣說不由的輕笑出聲,“要是真送了指不定咱倆能不能回來呢。”
“說不定明天的頭條就是這個了。”
“淨說胡話。”
夏蘇南輕斥一句,轉身離開了房間。徒留葉白一人躺在床上感受着面上的陽光,她将手臂舉起,一道約有十厘米的金屬刀槽逆着陽光傳來陣陣涼意。
研究員的考試結果應該快出來了,葉白想,應該想個辦法的。
地闆上傳來葉片的摩擦聲,葉白裝做沒聽見隻一副專心看着天花闆。一株嫩綠色的芽尖探出頭來,鬼鬼祟祟的偷看一眼後又趕忙縮回去。
葉白:……
聲音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