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就是在反抗的時候犧牲的。”
前幾年鐵影軍團剛出現的時候,有好幾個勢力的武裝力量組織過大規模反抗,但都不是他們的對手,最終不是被殺,就是被抓走。
年幼的艾爾西曾在夜裡雖大人們逃難時見過,遠遠一團火焰中無數人高聲哀嚎,母親柔軟的掌心蓋住眼眸,她哽咽着安慰艾爾西姐妹兩人,但耳邊凄厲的聲音仍舊不能平息,它們傳過萊瑟河岸,夜夜在河谷中四處回蕩,化作一片片不甘心的灰燼,落在路克斯的每一寸角落。
至今無法讓人遺忘。
晶瑩的一滴淚珠從眼角滑落,無聲浸潤了腳下的土地,砂金使勁抽回手,盯着纏在上面歪歪扭扭的紗布沉思片刻,輕輕歎了口氣。
自己什麼時候成好人了。
艾爾西眨着紅紅的雙眼仰頭看他意有松動,心中竊喜這招果然有用,而後就算男人沒有明确表示過态度,也沒有再趕她。
就這樣揣着最後的糧食,又帶了一把短小的匕首防身,她亦步亦趨跟随砂金,二人迎着金燦燦的晚霞,沿萊瑟河堤逆行而上。
說是逆行,實際上全憑艾爾西自小的記憶,因為走近就能發現,如今的萊瑟河早已幹涸,無波無瀾,十幾米寬的暗紅色河床,因為幹燥而開裂出大小不一的紋路,每一道都像是路克斯星球上被硬生生剖開的口子,在夕陽下無聲袒露着自己的不幸。
這具古老的屍身上不生一株草木,卻在四周布滿了紅色的小花,成片成片的紅色繪成一灘灘血迹,圍繞在萊瑟河岸附近,豔冶非常,晃得人眼睛疼。
“這些花叫福玻斯,隻生長在萊瑟河附近,從前河水還沒幹透的時候,它們還是白色的。”
“沒幹的時候?”砂金敏銳地眯了眯眼,扭頭問,“那萊瑟河是什麼時候幹的?”
“不知道。”艾爾西怔怔地搖搖頭,顯得呆呆的,細想了一會兒才繼續說,“大約是父親去世後的幾個月。”
她也記不清了,嚴格來說,萊瑟河的幹枯并無預兆,也沒有任何過程,就像鐵影軍團的出現和進攻一樣,仿佛就是一夜之間。
突然的、猝不及防的,一切就都變了。
“先生,那是您要找的東西嗎?”
砂金的思緒被她一句話打斷,循着手指的反向望去,他的飛行器就躺在前面,冒着滾滾濃煙。
他還未作出反應,艾爾西就從身旁沖了出去,“我們好像來晚了,您裝寶石的箱子不見了。”
她言語間略帶可惜,蹲在飛行器躍遷時撞擊地面留下的深坑旁,好像丢失的是自己的财物。
但砂金嘴角高高揚起,并不在乎。
本來就沒有什麼裝滿寶石的箱子,他那麼說也隻是欺騙那兩個貪慕他身上财物的蠢貨,卻不成想并不奏效,看來所謂的鐵影軍團并不是普通的雇傭兵,而普通的侵略的戰争更不會引起星球地質在短時間内發生巨變。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
他盯着艾爾西的背影,和他們面前悶悶灼燒的飛行器,艦身上的痕迹顯然是二次灼燒,有人在他被帶走後來過這裡,發現并且試圖銷毀這架飛行器。
這種對星際和平公司勢力也毫無忌憚的行為,更加勾起砂金的興趣。
可偏偏這種時候,他和公司的通訊都聯系不上,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艾爾西無意的回眸中,她雖然不能完全看透他想做什麼,但能明顯感覺到,他渾身的血液都在慢慢沸騰。
濃烈的情緒積蓄,在燒毀的飛行器旁悄悄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