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和地笑着,剛前進幾步,腳邊“砰”得一聲被子彈擊中,激起一縷煙土。
“再往前走一步,子彈就不隻是打在地上那麼簡單了。”盔甲内傳出森然警告。
看不透表情的盔甲映出一道寒光,艾爾西清晰得看出他的[懷疑]。
對面沒有信服。
她也不由得攥緊拳頭,回望四面圍攻,槍械森森,也不知砂金是何打算。
“等等,”砂金點點頭輕笑,舉着雙手後退幾步,回到了原點,“長官,您看我的飛行器現在燒毀成這樣,我就是想走,也走不掉啊。”
“那可不關我的事,你們公司這點辦法還沒有嘛。”
他扶正槍筒,傲慢地半仰着頭,似是故意插着腰看笑話。
艾爾西仰頭看向砂金,不知道他能不能察覺到異常,她總覺得鐵影軍帶這麼多人來,總有什麼别的目的。
“不如這樣。”砂金噙着笑悠悠提議,“長官,您回去和您上司說說,即使他最後還是不願意見我這麼個小人物,但要是能派飛行器送我回回去,也算我沒白來一趟,日後有任何想法,我代表公司随時歡迎聯絡。”
砂金這麼一段表演,誠意十足,說得不僅對面有些猶豫,就連艾爾西都心生疑惑,不辨真假。
她就算年紀不大,星際和平公司的名号總還算知曉,若金發男人所言非虛,那他可比她認知中的宇宙商人厲害多了,鐵影軍再怎樣嚣張,也不敢公然和宇宙中财力、勢力第一的大公司作對,殺了他們的職員吧。
帶着這種僥幸,艾爾西臉上也洋溢起信心。
然而身前人接下來的對話卻當頭潑了她一臉冷水。
在擁有多年閱曆的成年人中,即使能迅速感知旁人情緒,也不敵時間累積沉澱下來的經驗和見識有用。
對面那人的冷笑聲從鼻子中哼出,穿透盔甲,“拿我當瞎子還是當傻子,你身後那個孩子分明是這裡的難民,恐怕你的身份也是假的。”
“這可就是誤會了,我既然說是星際和平公司的職員,就一定能夠證明身份。至于身後這人,我和她才剛見面幾分鐘,并不認識,我無心、更無意幹涉你們自己的統治。”
聞言艾爾西渾身一哆嗦,擡眼撞進砂金的回眸,夕陽下粉藍色的螺旋眼眸閃着晦暗不清的光。
[緊張]
在看清他的情緒前,她比他更緊張,隻是看清後心情也沒得到多少緩解,仍帶着警惕,在四面衆人都看不清的貼身距離内,悄悄伸手接過一枚貨币。
雖不清楚砂金意圖計劃是什麼,但他反常的緊張倒是提醒了艾爾西,前面那些話或許都是假的。
她猶疑着用眼神确認卻沒得到回應,低頭再看手心,沉甸甸的、冰涼的金屬貨币外圈一輪黑色,又鑲着金邊,倒比一般她見過的錢币都要精緻沉重。
正來回端詳,不遠處傳來盔甲大叔的喊聲:“既然如此,那就請你先跟我們回去修整一番,待禀明坦桑女王,再送你回公司吧。”
他沒說“你們”,言語間隻單請砂金一人,而作為他先前口中的難民,艾爾西的命運自然用腳趾也想得到。
随着他一步步走遠,艾爾西環顧四周敵人無數,雙手捧着那枚貨币,滿心倉皇,一時不知該如何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