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房間内重新恢複安靜,砂金悠閑地停在艾爾西床邊,垂眸看她,指間來回躍動的籌碼撥動空氣,發出細微的響聲。
“好點兒了嗎?”
借着籌碼閃耀的微弱金光,艾爾西沖着砂金的輪廓愣怔點頭,嘴角微微抽動,“你……沒受傷吧?”
失去意識前,耳邊僅隐約傳來阿越的聲音,卻不知道礦車那頭,被擋住的砂金有沒有被撞到,又是否被鐵影兵打傷。
他沒有正面回答,反而輕笑一聲,彎下腰靠近,溢出唇邊的的聲音透着玩味和試探。
砂金聽着她茫然而柔軟的聲音,隐隐覺得有趣,萌生了逗逗她的想法,“你希望我受傷嗎?”
艾爾西坐在床上,面對湊近的面容,身體本能後仰,昏暗中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無比清晰的一聲铮鳴破在耳邊,那是來自他手中籌碼停止的聲音,他故意在她耳邊捏住翻騰的籌碼。
在她看來,這道聲音無比刺耳,就像眼前這個心思捉摸不定還總是面帶微笑的男人一樣,蘊含着深不可測的威脅。
柔軟的毛毯觸感讓她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也加深了從地下逃出來的實感,但面對這個金發男人,艾爾西仍舊不敢掉以輕心,雖說他之前也算救過她,攜手度過許多困難,但此人心計實在太深,又出賣過自己……
“我記得……”
她聲音柔軟,但眼神淩厲,警惕地盯着對面砂金,在他看不清的黑暗中,艾爾西的手撩開上衣背後的布料,緩緩摸向腰間别着的短刀。
在地下暗無天日的時候,到處危機四伏,她還得小心翼翼地裝作對他沒有怨恨和敵意的模樣,現在已經逃離那個地方了,又是在反抗軍的根據地裡,不如就趁這個時候偷襲他,也算給當時被他出賣的自己出口惡氣。
“恩?”
也不知道有沒有被砂金有所察覺,但僅聽他從鼻腔中哼出的聲音,她掩在毛毯和衣服後的手指就為之一顫。
艾爾西表面回憶起昏迷前的情形,但欲拔刀相向的動作沒有停下。
就算最後,她還是打不過他,可鬧得動靜大一點,驚動了守夜巡邏的反抗軍,到時候再告訴他們這個金發男人是公司的人,想要私吞這裡的日光石發财,她就不信能有人不幫她。
“我們被鐵影兵追着跑,緊接着又遇到一輛車,然後……”
“然後……你還知道什麼?”他學艾爾西的語氣拖着長腔,溫聲追問。
“然後……”
你就死了。
突然,艾爾西眼底冷光凝聚,尾音也跟着染上寒霜,然而就在摸到腰上的皮膚時,她以為即将得逞的笑容瞬間凝固,仿佛一層石膏面具般,随着時間一點點流逝而幹硬到裂開紋路,最後一片片潰散、剝落。
刀不見了。
她語調變化明顯,人也僵在那裡,對此砂金似乎也有所察覺,但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沒有立馬拆穿她的心思,而是就着她摻雜着困惑和驚訝的停頓繼續說了下去。
“你去撿從車裡掉出來的礦石,不巧被我和鐵影兵打鬥的氣浪沖擊,暈了過去。”說着偏頭看向她床頭的桌子,“喏,給你放在那兒了,還有你的刀,金越替你換衣服的時候怕你醒過來找不到會着急,就都放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