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第二十五天?”
白天傑的話突兀出現在腦海裡。
五條悟抓過手機無聲反駁,不是第二十五天,現在是第二十六天。
五條悟現在已經可以心平氣和地看待遊月消失的這件事。
他也不得不承認,什麼關心同期,就是一個連自己都無法騙過的虛僞借口。
比起遊月消失的事實,他更生氣的是她沒有任何征兆的消失行為,就像是遊戲中途被不講道理地踢下線,沒有任何遊戲公告,作為玩家被官方被戲耍一樣。
但也正是如此,他對遊月的興趣空前濃厚起來。
直到他開始主動去搜尋遊月的資料時,他才發現自己這名同期本身就包裹在謎題中,并不是在她陷入昏迷後才成為變得不可捉摸。
擦去薄薄一張呈現在資料紙上的虛假信息後,遊月彌生這個人在普通人亦或是咒術界隻剩下一片空白。
她在一場籠罩了整個東京的霧天傷痕累累地出現在一條不知名的街角,被好心的便利店員工救助收留,成為了在東京裡生存的一員,這就是她在普通世界裡最初的存在證明了。
裸露在外的傷痕成了她最完美的保護色,沒有人對她的過往進行堅持不懈的追問。
她之前在何處,是否有家人,為何出現在這裡,身上的傷因何而來,所有的一切化作籠罩在她周身的霧,遮住了她的身形,又随着陽光的出現而消散。
霧天結束,遊月彌生作為遊月彌生出現。
接下來就是在一次咒靈事故中被發現擁有咒力,被推薦進入咒術高專插班入學,和五條悟夏油傑家入硝子成為同期,順理成章地成為一名咒術師。
五條悟重新拿起手機,翻到相冊中的一張像素極低的照片。
那是遊月最初被送到警局時監控裡唯一記錄到的一張正臉,也是唯一一張可以在她臉上看出帶着驚訝與迷茫神色的照片。
她在對什麼驚訝,又是為什麼而迷茫?
五條悟甚至可以毫不費力猜出當時看到遊月的神色時旁人會給出的答案。
是在對獲得意料之外的救助而驚訝,對接下來如何生存而迷茫,所有人都會這麼認定并因此心生同情。
怎麼可能會是這種無聊的答案。
五條悟輕嗤一聲,想到遊月第一次把他壓在身下從他脖子擡起頭時臉上帶着惡劣和得意的笑。
耳尖又開始自作主張默不作聲地發燙。
24
當熟悉的視線再次出現的時候,五條悟以為自己會第一時間對遊月嘲笑出聲,他甚至早在很久之前就準備好了自己到時候要說的稿子,然而現實是他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他僵硬地躺着,假裝自己還在熟睡。
滾燙的,灼熱的。
毫無遮掩的,小心翼翼的。
手不經意地垂落在床邊,觸碰到輕微涼意。
五條悟迫不及待睜開眼,翻身坐起。
“被老子抓到了吧!遊月你……”
剩下的話被堵塞在喉嚨處,他怔怔看着被遞到眼前的物品。
那是一小截樹枝。
除去被握在遊月掌心中的部分,露出來尾端尖銳,上方纏繞的枝葉透着醒目的紅色,周身環繞着粉色的霧狀柔和光暈。
明明隻是一截形狀有些特别的樹枝而已。
在一聲比一聲急促的心跳聲中,五條悟看到自己不受控制伸出的手,然後它就被放入他的掌心中了。
掌心突兀地傳來刺痛感,濕滑的觸感逐漸在掌心蔓延開。
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用反轉術式治療好自己的傷口,然後用無下限重新将這截樹枝隔絕起來,但它現在隻是在他的手心中被越攥越緊。
血液沿着掌心捏合的紋路緩慢滴落,在砸到地面之前被送出樹枝的人接住,然後沾染上血迹的指尖被卷入手指主人的唇舌尖。
即便在做這件事的時候,遊月還是在專注地看着他,視線牢牢鎖住他的雙眼沒有偏移半分。
五條悟将樹枝換到另外一隻手上,将受傷的手掌展開遞了遊月面前被她握住,血珠依舊自針尖般的傷口處源源不斷地湧現轉瞬又消失在淺粉色的舌尖。
傷口愈合得很快,遊月的眼中不自覺流露出一絲可惜,她自己沒有意識到,也沒有松開五條悟的手,重新擡頭看他。
痛感卻始終存在,愈發強烈的同時帶來了無法忽視的幹渴感。
好渴。
另一隻手心中的樹枝在不斷發燙,連帶着皮膚下的血液也開始沸騰起來。
好渴。
五條悟怔怔地看着遊月。
視線從她倒映着藍色的瞳孔慢吞吞向下轉移,最後停留在她唇邊泛着的一抹水色上。
他緩緩俯身,那抹水色終于轉移到他這裡,但嘴唇表面卻依舊幹燥。
還想要更多。
五條悟擡手覆蓋住遊月的眼睛,重新俯下身去。
夜晚不單會滋生罪惡,同樣也會出現其他東西。
比如那一絲從唇舌交纏間僥幸逃逸出的心動。
被捕捉,然後在黑夜的土壤中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