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大網撒下,攔在了宋瑤與青藍之間,宋瑤抽出匕首要去割網,卻被入水的一箭射中,反被推出去一丈遠,青藍在網中無能為力。
有人循着蹤迹跳入水中,嘴叼匕首,青藍心急如焚,眼睜睜看着宋瑤閉着眼慢慢上浮。來人見她是個女人,有些詫異,放松了戒備上前,伸手攬住宋瑤的腰,夾着人往水面上縱。
青藍卻看見宋瑤突然睜開眼,手中藏着的匕首紮進此人心口,而後像條魚一樣掙脫出來,不逃反竄上水面,貼在船底,露出口鼻換氣。
青藍驚訝宋瑤水性竟如此好,沒看清她怎麼動作,竟竄到了撒網的那艘船下,下手割網。
他二人依靠夜色掩護,竟奇迹般逃出了楚國水軍的控制範圍。
青藍把宋瑤拖上岸,兩人躺在岸上歇氣,夜空中無星無月,嶽州城頭的火光、喧嚣聲都已遠去,死裡逃生之後是長久的沉默。
青藍對宋瑤說:“多謝。”
宋瑤卻沒有反應,青藍吓得翻身坐起,記得她曾中箭,在她身上查找,卻沒有傷口,人緊閉着眼,不知是不是體力消耗過大。青藍擡眼望見江中有燈火朝這邊來,隻得把宋瑤背在背上,朝林中逃去。
三個月艱苦守城再加上連夜激戰,青藍漸漸體力不支,背着宋瑤也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倒在一棵大香樟樹下,空氣中隐約有花香,這甜膩的香味勾起人的食欲,頓時覺得餓得難以忍受。
青藍尋着香味找到一片開得正旺的忍冬花,也不管頂不頂餓,揪了花朵往嘴裡塞,又給宋瑤摘了一把。
可能是嗅着香氣,也可能是一路颠簸,宋瑤醒了,餓極了的人,二話不說就着青藍的手吞下滿滿一把花瓣。
盛夏的天氣,林中悶熱,本被夜風吹得半幹的衣服,又被汗濕透。空中傳來幾聲沉悶的雷聲,宋瑤仰頭望,高大的樹冠層層疊疊把天空遮得透不進一點光亮。
他二人靠着樹幹忍不住就迷糊過去,宋瑤先前迷迷瞪瞪睡了一覺,此時比青藍清醒,邊打盹邊留意四周,半夢半醒間看見不遠處有幾點亮光閃現,她甩了甩頭,看清的确有那麼十來個光點,拉成一排,悠悠晃晃地朝他們來時的路上尋去。
宋瑤邊推青藍邊起身,被青藍按住,來人漸近,說話聲傳到這邊,青藍喜道:“是我們的人。”他剛拉起宋瑤要過去,轉念想了下,對宋瑤說:“你在這兒等着,我過去,見機行事。”
宋瑤轉身藏在樹後,看青藍迎着那火光去,被火光圍住,青藍似乎笑了,還朝宋瑤這邊望了一眼。
宋瑤見狀,要現身上前,猛地被人捂住嘴拉到樹後,這人用身體把宋瑤壓在樹幹上,低聲道:“是我,李由桢。”
宋瑤險些吓掉了魂,聽這句,定睛一看,果然是李由桢,她掰開他的手,順着他的目光探身朝青藍望去,正看見一人繞到青藍背後,舉起刀背,猛地朝青藍後腦一擊,青藍便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李由桢趕緊捂住宋瑤的嘴,卻被宋瑤扒下來,她瞪眼看着李由桢,李由桢朝她做了個走的口型,而後拉着她深一腳淺一腳悶頭在林中亂竄,隻顧留意身後,沒留神前面的草叢是虛的,一腳踩下去,腳下一空,兩個人手拉手栽進水裡。
宋瑤先反應過來,抱着李由桢往岸邊一塊大黑石下遊,那石頭半懸在岸邊,人潛水藏在地下,是極好的避難所。就是石頭不是特别大,藏一個人富裕,兩個人又不夠。
李由桢二話不說,一把緊抱住宋瑤,兩人臉對臉地貼成了一個半人的寬度,緊貼在黑石下。
過了約莫幾句話的功夫,追的人到了水塘邊。火把映在水中,李由桢宋瑤二人深吸一口氣,悄悄往水下縮。
二人在水裡蹲着,見火光沿着塘邊的小路上過去,也不敢起身,不知對方有無疑兵。
這一口氣憋得有些長,李由桢看宋瑤鼓着嘴憋氣,怕她憋不住,湊過去想給她渡氣。
宋瑤見他湊得越來越近,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往上提,這一抓正巧抓在李由桢傷處,疼得他龇牙咧嘴,把一滿口準備渡的氣全撒了不說,反嗆了水,求生本能讓他往上撲騰,從水中一露頭,咳得涕淚橫流,形容狼狽。
宋瑤也上了岸,看着他,說:“你遊水的姿勢真像一隻說話不算數的大王八。”
李由桢咳得更厲害了,簡直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