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政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你方才說,新派來的那個人,叫楚青寐?”
“是啊,你認識他?”柳煙煙不解。
孫政壓低嗓子說:“以前還在地府當差的時候聽别人說起過這個名字,名氣可傳奇得很,說他是人與妖違天道結合所生,一出生自帶強勁魔力,他母親剛生産完就力竭而死,他爹為了保他,在人間東躲西藏好幾年,也是作惡不斷。”
“我靠!這麼狗血!”柳煙煙興奮地直拍大腿。
孫政翻了翻白眼,接着說:“地府當時集結好幾班人馬,才将他們父子二人抓住,他爹被打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他則因年少,未犯下什麼過錯,隻留在地府,卻因半人半妖的身份飽受诟病,想來日子也不會好過。至此多年再沒有消息。”
“哎呀呀,這麼悲慘的身世,楚青寐這個人心理肯定狠扭曲吧。”柳煙煙啧啧搖頭,想到要和這人共事,心裡也是不住嘀咕。
“别的到不清楚,隻聽地府見過他的人說,楚青寐逢人就笑,不管對方是好意還是因為他的身世故意刁難,總是端着一副純良無害的笑臉,可是這表情卻越細看越毛骨悚然,可謂是笑裡藏刀啊。”
柳煙煙聽起了興緻,正纏着孫政多講點細節,卻突然被一陣敲門聲打斷,她起身開門,見門外人長身玉立,一身闆正的西裝襯得他腿長腰細,反光的鏡片底下眼神晦澀不明,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來人正是他們方才一直在議論的楚青寐。
柳煙煙一臉尴尬,也不知他們二人說的話有沒有被這位當事人聽見,但見他神色如常,看不出什麼,隻得幹笑着引他進屋,瘋狂對着孫政擠眼道:“孫政,我們的新同事來啦!楚青寐!”
楚青寐依舊笑着,跟同樣一臉尴尬的孫政打着招呼。
背後說人壞話被抓包,柳煙煙手和腳都不知該往哪放,隻好沒話找話地帶着楚青寐參觀他們的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其簡陋程度外人看了隻怕以為是從街上騎着三輪車,舉大喇叭高喊回收二手家具的小販手裡七拼八湊臨時搭建出來的。
空蕩的屋子裡隻有零星幾個桌椅闆凳,唯一的一個黑色沙發,看上去也是行将就木,不知為何,沙發上到處都是尖銳的抓痕,兩邊扶手和靠背處更甚,外皮已被摧殘成流蘇狀的布條,填充物都露了出來。
“請問這桌子是用來幹嘛的?”楚青寐指着屋内明顯與其他家具畫風不同的桌子問。
此桌通體潔白,毫無瑕疵,看着木料價值不菲,怪的是桌上沒有任何辦公用品,隻在中間放了一個巨大的珊瑚絨軟墊,細看上面沾滿了黑白花的絨毛。
“哦,這是我們所裡貓的桌子。奇怪,平時這個點早早就來了,今天這是怎麼了。”柳煙煙說罷便也不顧楚青寐,嘴裡啧啧啧叫着,低頭找起貓來。
“鬼市怎麼會有貓呢?”楚青寐問。
“哦,是老大撿的。”柳煙煙頭也不擡的應道。
此貓是周棂在人間出外勤時偶然所救,誰知就賴上了一樣,周棂走哪跟到哪,竟就這麼跟在屁股後面進了鬼市。周棂見他一凡間之物居然能這麼随意進出陰陽兩界,也覺稀奇,就随它去了。
貓就這麼自然地在辦事所落了家,因為總喜歡吃周棂的剩飯,被柳煙煙取了個名字,叫狗剩。
“周處長可真是心地善良啊,路上的貓貓狗狗,都能撿回來養着。”楚青寐眼睫低垂,嘴角一直勾着的微笑有些許僵硬,突然冒出來這一句。
“啊?你剛說什麼?”柳煙煙忙着找貓,并沒在認真聽。
楚青寐眨了眨眼,神色如常,“沒事。我們這邊工作是怎麼安排的呢,勞煩抽空跟我講解一下。”
柳煙煙正待開口,突然傳來一陣霹靂乓啷響,周棂風風火火推門而入,神色額外肅穆:“有線索了,煙煙,你跟我去凡間一趟。”
“啊?現在嗎?”柳煙煙大吃一驚,“可是今天是初一,馬上要給亡魂登記辦理返鄉申請了,可是忙得很。”
周棂眉頭緊皺,顯然是把這事給忘了。他在屋内巡視一圈,指着站在陰影角落,從他一進門就直勾勾盯着他的人說:“楚青寐是吧,你剛來還不熟悉業務,就留煙煙和孫政在這,你跟我走,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