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棂看着身上挂着的小孩,方才任由他抱着來回動作,卻也一點沒被打擾,睡得很是香甜,見他臉色烏青,渾身僵硬,指尖隐隐發黑,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借命還魂這種禁術,是誰教你的?”周棂臉色凝重,看着男老闆為救孩子匍匐在地,不住磕頭,心有不忍,但想着他殘忍傷害的無數條生命,卻實在是可憐不起來。
男老闆聞言擡頭快速撇了馬臉男一眼,“這……這……”
馬臉男被踹到在地,偏頭咳了好半天血才緩過勁來,小豆眼迸出精光,咬着牙說:“A市尚在的野鬼我都悉數見過,不記得有你這号人物,你到底是從哪來的?敢在這裡多管閑事!?”
周棂清咳一聲,頭微擡着朝外看去,下颌線清晰鋒利,面色深沉道:“我是地府使者、靈魂監管員、辦事處處長、鬼市負責人、狗剩他爹,周棂。”
馬臉男被這一長串稱謂唬住,努力睜大雙眼,将屋内巡視一圈,不解道:“你少咋呼我!這裡哪有這麼多人!”
裝逼沒裝明白,周棂臉色一黑,抱着孩子的手差點脫力,他擡腳又是一踢,咬牙切齒道:“這都是我。”
馬臉男被踹得在地上翻滾了兩圈,血吐一地,趴在地上半天不起,隻咯咯笑着,“原來是地府來的走狗,怪不得這麼大一股腥臭味。前幾日你害死我兄弟,我正想着找你算賬,你倒是直接送上門了。”
“你兄弟?”周棂沉思了一會,“我怎麼不記得有遇見過如你這般長相奇特的惡鬼呢?”
“你少裝糊塗!”馬臉男怒不可遏,厲聲指責道:“一周前我兄弟慘死在郊外的樹林裡,有小鬼目擊到事發當日,一男一女在此地久久逗留,那不就是你嗎!”
周棂恍然大悟,記起那日與柳煙煙一起圍剿的惡鬼,還記得那鬼專挑落單女性下手,心腸極其陰暗惡毒,嗤笑一聲道:“原來你們是一夥的啊,可真是物以類聚,一個醜得慘絕人寰,一個陰險下作像陰溝裡的老鼠,彼此倒也挺适配。”
受如此言語侮辱,馬臉男全身肌肉因憤怒而顫抖着,窄小的雙目如同着起火來一般,惡狠狠地瞪着周棂,“若非你們地府卑鄙無恥,隻會幹些偷襲誘騙的勾當,我兄弟哪能輕易着了你們的道?還敢如此大言不慚,看我不把你的嘴撕爛!”
說罷手從兜裡一掏,帶出兩顆黑色圓珠來,大概硬币大小,通體閃着盈盈白光,看起來很是不詳。
周棂不知此物有何用,但猛獸般的第六感使他突覺事情不妙,黑眸一沉,飛身沖去就要奪走,卻還是晚一步,馬臉男已将黑色圓珠盡數塞入口中,隻一兩秒,周身登時湧出黑色濃霧,一股強大的沖擊力将周棂向後逼退數米,飯館内桌椅闆凳盡碎,在空中四散飛揚。
屋内黑煙飛舞,那黑色圓珠顯然能使鬼魔氣大增,卻不知是否因進食太多,馬臉男看起來滿臉痛苦,躺在地上不住翻滾哀嚎。
周棂暗叫一聲不好,回頭對男老闆喊道:“快帶着你老婆躲到後廚裡去,我不叫你就别出來!”
男老闆趕忙連拖帶拽地将妻子安置在後廚,自己卻擔心孩子的安危,不肯進去。
周棂在屋内掃了一眼,猛然撇見角落裡還躺着一位被五花大綁的男人,正是今天要被獻祭給小孩續命的那位,因極度恐慌已暈死過去。
周棂皺眉啧了一聲,從兜裡掏出一個金色卷軸,手指在上面連按幾下,對着大喊道:“楚青寐!!”
話音剛過,屋内閃進一人影,楚青寐一身黑衣,優雅從容地出現在周棂身邊,對屋内的暴動視若無睹,細長上挑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周棂。
“咦?你怎麼來這麼快。”周棂詫異。
楚青寐微笑,“我一直在門口。”
“我不是叫你找地方玩去嗎?”周棂無奈地擺擺手,“哎算了。周圍的結界步好了嗎?”
“從你進店開始我就設下了。”
周棂點點頭,提起角落裡被綁得嚴嚴實實的男人,一把扔進後廚裡,又将懷裡的孩子塞到楚青寐身上,拍着他肩膀說:“你去後廚看着他們幾個,别叫孩子給搶走了。”
楚青寐顯然對這孩子十分厭惡,隻單手拎着他後脖頸的衣服,讓他整個人懸在空中,不願意有過多接觸。
周棂見他拎着孩子的那隻手臂抻得老遠,滿臉難耐之色,不由得扶額苦笑,“快進去吧。”
“那他呢?”楚青寐朝在地上不停抽搐的馬臉男偏了偏頭,終于舍得分點眼神出去。
周棂手在空中虛空一抓,一根布滿金色玄紋的鐵棒橫空而出,周身金光閃閃,隻被握着揮舞幾圈,屋内黑氣已被消去大半,周棂臉色一斂,聲音低沉而有力:“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