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地界,山林聳立,陰雲迷空,盡是悲聲震耳,惡怪齊出。
周、楚二人等了好半天才接到指示,前去正殿面見十殿閻王。
古樸威嚴的殿外,雕梁畫棟,霞光四溢,兩名鬼卒各手執一長杆幢幡,上面刻着“引魂”二字,在門前值守。
見周棂到此,都笑着跟他打招呼:“呦,這誰呀,周大忙人怎麼有空莅臨酆都,該不會又犯什麼錯誤,來挨批鬥吧?”
另一位跟着捂嘴嗤嗤偷笑,引得長幡直晃,險些從肩頭滑落。
周棂性格向來桀骜不馴,剛接管工作時,因不滿紀律教條約束,常常被抓典型通報批評,三五不時就要被叫來做思想教育,殿前門檻都快被他踩爛,也因此與二位看守熟絡得很。
周棂扯出一假笑,牙關一對,磨得牙吱吱作響:“看不起誰呢,我這次可是帶着任務來的。”
個子稍高一些的鬼卒鼻子朝他方向嗅了嗅,說:“來彙報工作還敢帶着一身酒氣,你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
周棂有些心虛,暗罵自己意志力太薄弱。
方才楚青寐送的那瓶酒,本想留着之後細品,奈何自己是個好東西留不到第二天的狗肚子,想着有此佳釀在身,心裡十分癢癢,又看了看手裡還剩一半的燒雞,更覺如此标準的下酒菜,沒有好酒相伴甚是索然無味,當即喝下大半瓶,心裡這才舒坦。
“是我不對。明知周處嘴饞,還把酒交到他手裡。要是閻王怪罪起來,我替他擔着。”
楚青寐從後方緩步而來,看着周棂說。
周棂眉毛一挑:“誰嘴饞?我可不饞!”
鬼卒二人見楚青寐現身,剛才還嬉笑的臉立刻拉長,眼底抹上一股厭惡之色,看起來對他很是不喜。
楚青寐的父親原是地府數一數二的鬼差,戰力驚人,因動了凡心,非要與陽間一女子結合,逆天而行,地府被他攪得天翻地覆。
衆閻王震怒,派衆多兵力将他收繳,耗時數年,雖成功壓制,但因其計謀險毒,魔力超群,也是損失慘重。
地府衆多鬼魅神魔,提起楚隽這個名字,都是咬牙切齒,楚青寐身為他的孽種,更是恨屋及烏,一并厭惡上了。
個子稍矮的鬼卒沒忍住,冷哼一聲道:“我說這幾日地府内怎麼格外和諧平順,原來是把這衰星分到你那裡去了。周棂,我勸你啊,還是盡早給他調走。”
又轉身朝直拽他袖子不住打着眼色的鬼卒說:“你扯我幹什麼,我是念在和周棂認識多年的份上才好言相勸,這小子所到之處,不是麻煩不斷,就是災禍橫生,到時候出了什麼叉子,可别怪我們沒提醒他。”
周棂越聽臉色越冷,見楚青寐像是習慣了般低頭不語,對此等當面折辱之言不做任何反應,當即大步向前将他擋住,眼神沉熾,“說什麼屁話呢你!人家小楚好得很,能力學識樣貌,哪個不是比你強?有空在這說些酸言酸語,不如多想想怎麼提升自己,省得年年在這裡看大門。”
說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手上吃燒雞時沾的油漬盡數抹上。
“你!”鬼卒惱羞成怒,沖上前就要動手,又被個子稍高點的鬼卒攔下。
周棂不再理會二人,手臂一勾,搭着楚青寐的肩膀徑直走向殿内。
“你啊。”一過大門,周棂放下胳膊,轉頭看着楚青寐語重心長道:“别人說你壞話的時候,你都一直這樣默不作聲嗎?”
楚青寐歪頭眨了眨眼,“别人說就任他們說去,閑言碎語,何必放在心上。”
周棂說:“你聽了心裡不憋屈嗎?”
楚青寐笑得很平淡:“反正這麼多年也都這麼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