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寐接着說：“你當時滿地府亂跑，嘴裡一直嚷着要辭職回老家。我雖緊跟着你，但還是跟丢了兩次，怕你因意識不清醒惹出什麼事端來，我情急之下才……”

周棂死不承認：“我當時沒有喝醉。而且我記得很清楚，我一直在屋内聽閻王那些老頭子唠叨，直到早上直接回了辦事處，哪有你胡編亂造的這些。”

楚青寐言語猶豫，像是有些難以啟齒，“周處長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因過量飲酒導緻記憶缺失了。你當時非要跑回閻王跟前，說了些不當牛馬要當人，再耐割的韭菜也架不住你們光下鐮刀不施肥之類的話，才被留下來訓話至早上。”

周棂見他說得煞有其事，腦内苦苦搜尋，竟真想起些零碎的片段，登時像遭五雷轟頂般瑟縮了一下，臉上有些挂不住，也不再管什麼血符，把卷軸胡亂一團，塞回口袋裡，像這個對話不曾發生過一樣，尴尬地晃悠着腳步逃離楚青寐身邊。

許茂也是個心地善良的，雖坐得遠，但也能聽見他們的對話，見氣氛尴尬，頂着從暗處飛來眼刀的風險，主動挑起話題，給走到自己身前的周棂順了個台階下：“周處長，你們剛才說的卷軸是什麼啊？”

周棂朝他投來感激的微笑，解釋道：“就相當于你們人間的手機。”

現在時代浪潮越滾越快，各種科技産物層出不窮，自從有了手機，大大提升了通訊便利，地府也跟着改革創新，照貓畫虎，仿了一卷軸出來，通體淡黃色，長短隻有手掌大，整個展開能鋪出半米多長，可以用于通訊交流，接受發送工作郵件，還有衆多交流闆塊，地府人員人手一個，柳煙煙和孫政經常泡在交流論壇裡看各類鬼界818。

周棂掏出卷軸給他看，許茂很給面子地不住發出驚歎，“哇！這也太高級了，可比手機好玩多了。這上面能玩遊戲嗎？”

“有。”周棂在卷軸一通點，翻出許多他常玩的單機遊戲給他展示，“喏，【真男人就下十八層地獄】、【鬼屋找不同】、【鬼了個鬼】、【小鬼消消樂】，都好玩得很！”

既說起，周棂起了興緻，直接跟許茂二人頭碰頭，雙手在卷軸上一通點，打開遊戲玩了起來。

許茂看周棂玩得起勁，在一旁不住地連聲誇贊：“周處長，你可真是各項全能啊，連遊戲都能玩得這麼好。”

周棂有些得意，他眉眼飛揚着，刻意炫起技來，手指揮動得飛快，不一會消消樂就連通兩關，卷軸上飄起慶祝的彩帶，許茂更是連連鼓掌贊歎。

周棂嘴上不說什麼，可身子好像站不住一樣，一分鐘換了三個站姿，每通一關就故意停下一會，直聽到許茂誇張的恭維才繼續。

二人正玩到興起，楚青寐不知何時又湊了過來，周棂覺得後頸一陣涼意襲來，緊接着一雙蒼白的大手硬掰着他的肩膀，将貼得極近的二人強制分開。

他喘氣聲加粗，臉上挂着的笑容誇張到猙獰，幾乎是咬牙切齒道：“周處長，不是還有地縛靈的事要處理嗎？不要因為玩樂耽誤了時間。”

經提醒，周棂總算想起正事，臉色頓時有些惆怅，許茂也沒了勁頭，卸了氣般愁眉苦臉起來，開口道歉道：“對不起周處長，都怪我耽誤了。”

又看了眼馬路對面的路口，問：“我媽還會來嗎？”

周棂神色凝重，“來是肯定會來，隻是她剛才受了刺激，不知道影響大不大，萬一狂化，可就不好辦了。”

許茂聞言頓時要哭出來，卻在瞥見楚青寐近乎冷漠的眼神後硬生生憋了回去，情緒不上不下的，很是難受。

周棂把事情經過粗略給楚青寐講了一下，問道：“你可有什麼辦法？”

楚青寐略一思索，對着許茂，嘴角溢出十分良善的微笑，說：“辦法倒是有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請你配合一下。”

“盡管講，我一定盡力！”許茂點頭如搗蒜。

“既然你母親對你自小關愛有加，呵護備至，那麼隻是普通的車禍刺激怕是不夠。”楚青寐眼睛亮晶晶的，“我們需得把她的精神壓力拉到最大。”

“怎麼說？”周棂問。

楚青寐還是看着許茂，說話語氣溫柔至極，“你是她最寶貝的人，還是隻能從你下手。第一次你隻是假裝被車撞，總歸是演的，看着沒有真實性，要想一次成功，還得辛苦你一下，等她來時，我們需要對你造成些實際性傷害，最好是血肉模糊一些，有些殘肢斷臂什麼的。”

“不過别擔心，我會給你治好的。”

許茂聞言，如身墜冰窟，大腿腿哆嗦得快要站不住，看着楚青寐笑眯眯的表情，身上卻像是被一條毒蛇纏上，窒息和恐懼令他喘不過氣來。

“這個……不太好吧。”想起此畫面，周棂也是一臉不忍。

遠處一片黑雲襲來，卷着一片極不穩定的濃霧在空中四散飛揚着，撕心裂肺的叫喊比之前更要凄厲瘆人，隻眨眼間就快奔至他們眼前。

楚青寐眼神閃爍，語氣隐有期待之意：“哎呀，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