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一見自己就莫名熟絡熱情,原來是早就認出他了……還一直裝!
江至野本想硬氣地揪着原青的衣領大聲質問他:這些年都跑哪去了?為什麼當初不告而别?憑什麼……耍他?
一切想法盡數淹沒在淚水中。
原青徹底慌了。
他沒想到哥哥會如此在意那個送花的人。
“……是我。”原青輕歎道。
他擡手撫去江至野臉上的淚水,下意識環顧四周,視線瞬間定在不遠處角落裡一道反光上。
他的眸光霎時冷冽起來,打開門把江至野推了進去,掏出手機撥通保安電話。
想了想,原青俯身攬住江至野的雙肩,真誠歉意的目光望向他:“哥哥,我等會一定跟你解釋,好嗎?”
江至野早将外面的情況猜個七七八八,沒再多言,隻是點了點頭。
原青于是轉身離開,徑直走向方才的角落。
保安的辦事效率很高,等到他過去,偷拍的男人已經被兩個大漢按在地上,嘴裡止不住地求饒。
“你們幹什麼呀?哎呦……疼死我了……我不拍了!不拍了!全删了行不行!”
方才的攝像機摔在一旁,原青蹲下身撿起相機,自顧自地翻看起裡面的照片。
裡面的東西五花八門,什麼藝人都有,不過大多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照片,最勁爆的大概就是剛才拍的一張。
半身隐匿在黑暗中的人揚起頭看向原青,他也低頭應和面前人的目光,甚至輕輕伸手撫摸他的臉,氣氛暧昧至極。
原青勾了勾唇角,冷笑一聲:“拍的不錯——想出多少錢?”
他的語氣仿佛鋒利無比的冰刃,狠狠戳進男人的心髒,吓得他氣都喘不勻,在那裡“我我我”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這個問題不想回答?那我換一個。”
原青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眉眼間的戾氣藏也藏不住:“誰讓你來的?”
男人盯着原青的鞋尖,身體莫名顫抖起來,哆哆嗦嗦着開口,将一切吐了個幹淨。
他本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娛記,在圈子裡混了幾年也沒混出個名堂,什麼勁爆的大八卦也沒拍到過。
正當他心灰意冷決定回老家之時,孟竟思的人忽然找上他,說要給他一大筆錢。
“他說……說讓我拍原青的負面新聞,無論什麼方面都……都可以。”
男人說完,整個人如釋重負,也不再掙紮,像是洩了全身氣力般趴在地上。
孟竟思?
徹頭徹尾的蠢貨一個。
先前劉沐還在時,尚有人與他狼狽為奸,替他遮掩那些醜事。現在劉沐被開除,他自顧不暇,一堆腌臜事捂也捂不住,全被人抖了出來,他的事業也一塌糊塗。
原青冷笑一聲。
這是病急亂投醫,想不開要拉他下水?
也不看看自己夠不夠格。
說實話,就算這張照片發出去也不能證明什麼。他的臉倒是拍的比較清楚,而江至野半身站在陰影中,隻隐隐露出半張側臉。
連男女都分不清的照片,還能傳什麼绯聞?
心下有了對策,原青也懶得廢話,将相機還給男人,語氣冷淡:“你不是想賺錢嗎?我可以給你機會——隻要聽我的安排。”
“否則,”他頓了頓,威脅道,“咱們直接警局見吧。”
。
。
江至野站在洗手台前,随意擡手抹去臉上的水珠,盯着鏡中不争氣的自己發呆。
怎麼就哭了呢?
回想起方才原青的動作,他懊惱地轉身靠在洗手台上,面上驟然泛起薄紅。
臭小子居然還動手……簡直是太丢人了!!!
一想到那束白色風信子,他的氣忽然消了個徹底。
大概是一年前了。
江至野雖說星途一路磕磕絆絆,不甚順當,但像被全網追着罵這種事……也确實是他從未想過的。
從小到大,他最擅長的就是逃避療法。
所以當察覺到自己目前的狀态極差時,他選擇暫時推掉一切工作,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誠明。
誠明是一個沿海小城,相較于錦城這類大城市而言,各方面還是比較落後,但是人心卻更善良純樸些。
他曾在這裡生活了十八年。
回家的生活與從前沒什麼變化。
大多數時間都是他一個人和撿來的小橘貓住在空蕩的房子裡,偶爾去對門王老師家裡蹭上一頓飯,亦或是幫他們老兩口收拾收拾屋子。
除了每周五送到他家門口一束白色風信子。
每一束外表都大差不差,用星星紋樣的彩紙包裹,内裡是新鮮沾着露水的風信子。
唯一不同的,是夾在裡面的卡片。
一般情況下,裡面都是一張寫着簡短問候的白色卡片。執筆者字體隽秀,隐隐透出些熟悉的感覺。
有時裡面的卡片會被替換成某個城市的明信片,背後蓋了印章,用同樣的字體寫着關心的話。
看到那張卡片上熟悉的字迹,他很快猜出了花的來曆。
是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