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陸簡看得時間太長,陸簡若有所感,擡眸看過來,兩人遠遠對視上,半分鐘後,又各自滑開視線。
其他人隻見有夏柚自己回來,招呼他過去問他怎麼不見裴青,又喊他一起玩。
因着裴青的那幾句話,夏柚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
他很欽佩裴青的這份勇氣,即便知道是沒有結果的事情,依舊會勇敢的說出口,也能很清楚地分辨出他自己的感情。
不像他,就連弄懂對陸簡究竟是什麼感情都用了這麼長時間。哪怕現在他弄懂了這份感情,卻依舊不敢開口。
他害怕打破這份平衡。陸簡說得對,他們不止有彼此,還有爸爸媽媽。
夏柚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打破現有生活、去挑戰新生活的人。他的生活和人際關系很簡單又穩定,他從未想過打破它。
陸兆新和夏年婉是親人,除了他們二人,沒有人再可以擠進這個分類,從前陸簡也在這個分類裡面。
曹逸明梁珩川和紹晴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最親密的好朋友,這個分類裡也不會再有其他人。
王尺是朋友、前輩和同事,他們一起工作三年,今年已經是第四個年頭,工作中王尺是他最要緊的人,這個分類裡可以進很多人,但王尺排在第一。
這就是夏柚的人際關系,簡單、清晰。這些簡單的人際生活構成他平穩的生活,這些人,少了誰都是不可以的。
這也是那天陸簡一句“我們不止有彼此,還有爸爸媽媽”就讓他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将那即将破土而出的心思重新壓回心底。
而那些沒有進入這些分類的人,要麼就是像他從前玩賽車時的狐朋狗友,都是泛泛之交,沒有在夏柚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要麼就是——他不知道該怎樣給這個人的定義。
陸簡就是這樣。
準确來說,是在陸簡的那句“我們不止有彼此,還有爸爸媽媽”這句話之前是這樣的。
他從前被夏柚分在親人的行列,這半年來,夏柚時常在心中重新給陸簡劃分位置,但一直沒能找到合适的位置。
他可以是哥哥、是一起長大的發小、是工作中為他指路的方向燈。他的所有一切都和陸簡息息相關,都與陸簡有着絲絲連連的牽連。
陸簡無法被單一地分在某一個分類中,夏柚的所有事情都與陸簡有關。
這是其他任何人都無法比拟的存在。
但陸簡的那句話之後,冷靜下來的夏柚将陸簡重新劃入親人的行列。
隻要陸簡可以永遠陪在他身邊就可以。
他想要的就這麼簡單。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一直保持着這樣的想法,會繼續将陸簡當成自己的哥哥。可是今晚裴青的那幾句話卻讓他心中多了很多想法。
他想試着将自己心中的想說出來,想試着看看陸簡究竟是什麼态度。
猶豫、遲疑、恐懼這些情緒不斷地拉扯着夏柚的情緒。他不可抑制地想要埋怨陸簡,如果不是陸簡,他就不會這麼難受。就像那天如果他沒有因為陸簡而夢遺,他就不會為了躲着陸簡和陸簡分開。
可他也清楚地知道,這些都和陸簡沒有半分關系。
“柚子?”王尺拍拍夏柚的胳膊,接連喊他兩聲,道:“準備回去了。”
夏柚猛然回神,偏頭看向王尺,疑惑道:“什麼?”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有聽到王尺說了什麼。
夏柚周圍的人都還沒有離開,此時都安靜下來,生怕夏柚聽不見王尺的話。王尺隻能含糊道:“我們準備回去吧。”
“好。”夏柚明白,大概是陸簡已經離席,準備回去,這才讓王尺過來喊他。
“手機。”王尺提醒他。
夏柚回身準備去拿再次被自己遺忘的手機,旁邊的人已經将手機遞了過來。他接過來,道了謝,和衆人再次告别,跟着王尺離開。
站進電梯裡,夏柚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機被靜了音,陸簡給他發了十來條消息他都沒看到。
難怪讓王尺過來喊他。
陸簡是乘車過來的,在地下停車場等着夏柚。但夏柚喝了酒嫌車裡悶,不想坐車,要自己走回去,還不讓王尺陪着。
王尺隻能給陸簡打了通電話,得到陸簡的肯定答複才自己在路邊攔了輛車,先回酒店。
從這邊走回酒店大概需要半個小時,夏柚不認路,跟着導航慢吞吞地走着。
距離夏柚五米的距離,陸簡不緊不慢地綴在他身後,目光一直落在慢悠悠走着的夏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