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恪凍着臉,不說話地盯着他。
傅淵逸把他的圍巾扯松,鑽進去,用圍巾擋着旁人的目光飛速在盛恪的嘴角親了一口。
“别擔心,我不會那麼倒黴,換了學校還能遇見第二個許旭,是不是?”
“而且周渡……”
盛恪扯回自己的圍巾,轉身就走。
傅淵逸在他身後咯咯咯地笑,還賤嗖嗖地給他發消息——盛恪,咋這麼容易吃醋呢?
盛恪回看他一眼,又消失在玻璃屏風後。
下一秒,626的消息跳入——因為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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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日子,在記憶裡悄無聲息地溜了過去。
快得讓人根本意識不到,回過神時,年都過完了。
盛恪匆匆回來,又匆匆離開,給傅淵逸打下的“見面欠條”也又多了那麼幾張。
陳思淩依舊是空中飛人,最近一年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在國外。
人瘦了一圈,把傅淵逸心疼壞了,整個過年沒黏盛恪,光黏着他了。
所以最常回别墅的隻有傅淵逸。
一開始,霞姨看他老往家裡跑,便緊張地問他是不是住不慣新學校的宿舍,擔心他又被人欺負。
傅淵逸搖頭說沒有。
“真沒有?”
“沒有。我就是想回來多陪陪您,否則您一個人守着别墅,多孤單。”
霞姨哪裡聽得了這個,拍拍他的腦袋,感動得要掉眼淚。
她又何嘗不明白,最想要人陪的其實是傅淵逸自己。
傅淵逸喜歡睡在盛恪的那半邊,枕在盛恪的枕頭上。
即便如此,傅淵逸還是睡不好。更多的時候,他們房間的燈徹夜常亮。
她有次起起夜看到燈亮,悄悄進過他們的房間。
傅淵逸在睡夢裡,卻流了滿臉的淚,蜷縮在被子裡發抖。
她把他喊醒後,傅淵逸有一瞬的失神,認不出她來。
等傅淵逸回過神,清醒了,便纏着她說是夢到被怪獸追着跑,在夢裡害怕得嗷嗷直哭。
他哄着她,求着她别告訴盛恪。
“我哥可難哄了,霞姨你行行好,别告訴他。求求……”傅淵逸搓着雙手,可憐巴拉地乞求道。
她不打算替他瞞,可那段時間盛恪沒回來,淩遇的母親又病了,住了幾天院。
陳思淩照顧完老太太,自己也病了一場。
事情接踵而來,她便沒想得起來再提。
等她發現傅淵逸需要吃安眠藥才能睡覺的時候,結局似乎已經朝着無可挽回的局面奔去。
而她所能回憶起的伊始,是傅淵逸生日前兩個月的某一天早上,她記得那天天很熱,陽光曬得人睜不開眼。
傅淵逸起得很早,和盛恪打了通電話,膩歪了好半天才挂。
挂了之後嚼着三明治哼哼唧唧地同她吐槽,“霞姨,你說我哥咋這麼拼命,這麼努力哇?我都兩個半月沒見過他了,他是不是不喜歡我啦?不想回來見我了?”
她笑他,“那你再打個電話問問小盛,把你剛才的話重複給他聽。”
傅淵逸吐吐舌頭,好好吃他的三明治去了。
她回廚房裡去收拾,收拾到半途,突然聽到外面盤子砸碎的動靜,連忙出去瞧,“怎麼了?”
傅淵逸臉色煞白,捂着嘴跌跌撞撞奔進廁所,吐了個天昏地暗。
“怎麼了,小逸,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她想把傅淵逸拽起來,卻發現傅淵逸身上沒有半點力氣,軟爛如泥地癱坐在那。
“小逸,跟霞姨說,到底怎麼了?”
傅淵逸張不開口,一啟唇便不斷往外幹嘔。
肩膀縮得極緊,不住地顫抖,環抱自己的手甚至把手臂扣出了血。
她吓得心髒突突地跳,立馬聯系司機要把傅淵逸送去醫院。傅淵逸卻突然握住了她的手,“霞姨,我……我沒事……我隻是剛才,胃裡不舒服……”
他嗓子啞然無聲,說幾個字喉頭便要用力地往下吞咽。
手心裡也滿是冷汗,眼神有些渙散,人抖得如同失溫。
這哪裡像是沒事的樣子!
好在傅淵逸沒犟,乖乖跟她去了醫院,做了套檢查,查下來确實沒什麼問題。
“您看,我說了我沒事的……”傅淵逸勉勉強強提起笑。
可她還是不放心,給盛恪和陳思淩都說了這事。
回去後傅淵逸和盛恪打了很久的電話,傅淵逸又蒙頭睡了一覺,狀态才回來些。
可她不知道,那是傅淵逸裝給她看的。
那天的傅淵逸徹夜未眠。
他抱着盛恪的枕頭,縮在房間黑暗的角落,手指機械式地手機屏幕上滑動、刷新。
嗡嗡——手機跳入消息。
??湯澤:逸啊!!聽說你原來的那個學校有人跳樓了??
??湯澤:大學城的論壇現在都瘋了!
??湯澤:說是你們大四的學長,姓林的?
??湯澤:卧槽卧槽,之前看說他因為同性戀被宿舍的人霸淩,受不了輕生的。現在又爆出來說他好像被導師那啥……
??湯澤:太離譜了,這個世界果然癫!!!!
??湯澤:兄弟?人呢?
“哐當——”一聲,手機脫手,砸在地闆上。
于徹底的黑暗中,傅淵逸終于崩潰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