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廳内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熱鬧氛圍中,唯獨顧澤杬格格不入,獨自呆在角落的沙發,不仔細看甚至注意不到他。
司璟和兩位好友談笑片刻,回過頭瞧了瞧,放下酒杯,走到顧澤杬身邊:“你就準備一直坐在這兒了?”
感受到沙發微陷,司璟身上的體溫和不知從哪兒沾上的香水味傳來。顧澤杬原本輕合的眼皮撩起,朝身側瞥了眼:“往邊上去點兒。”
“……這麼嫌棄我呢。”
嘴上裝着委屈,司璟還是非常聽話地挪開些距離。他曉得顧澤杬不喜歡離人太近,哪怕是他這個共同奮鬥多年的表哥也一樣。
顧澤杬舒服了,這才淡淡道:“坐着不好麼。”
司璟“噗”地笑出聲:“用得着這麼躲着殷燃嗎?”
顧澤杬沒被他激到,整張臉隻有嘴皮子動了幾下:“就躲了。”
司璟搖搖頭,目光從顧澤杬的臉上移開。
都知道顧澤杬好看,都知道媒體和吃瓜群衆愛關注他,除了因為他富二代總裁的身份,更因為他不輸于娛樂圈頂流明星的美貌。
這張臉美就美在,無論什麼表情下都美。
可誰想得到,這張臉居然也有輸了的一天。
司璟的視線掠過宴廳另一側,盡管位置有些偏,依舊不斷有人朝着某個方向去,與站在那兒的人攀談。
被奉承的中心人物顯然習慣了這種陣仗,言笑晏晏,遊刃有餘。
司璟酸唧唧:“要不是咱們顧總累着了,早早來這邊休息,能讓殷燃有這風頭嗎?”
顧澤杬不着他道:“激将法沒用。”
但還是朝殷燃那兒看了看。
衆星拱月,談笑風生,熱火朝天。
……越看越氣!
顧澤杬突然站起身,從經過的侍應生手上的餐盤中拿了一支香槟,擡頭一飲而盡。
司璟吓一跳:“怎麼了?”
顧澤杬放回空杯,轉身就走:“我去休息下。”
司璟張了張口,最後什麼也沒說。
這一個月,顧澤杬為了争取大客戶幾乎天天加班,沒怎麼睡好過,隻可惜,結果不盡人意。
但不論如何,總歸是結束了,終于放松下來,他覺得累也正常。
所幸今晚隻是個聚會性質的宴會,不必非要端着社交,否則顧澤杬也不會跟晚宴主人打過招呼後就躲着了。
宴會場地方有些偏遠,晚宴主人包了樓上酒店三層的房間給賓客,入住随意。
顧澤杬來前就決定了住一晚。他到迎賓台登記領了房卡,上樓去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雖然跟司璟說的是休息下,但顧澤杬不打算再下去了,準備直接睡覺。
反正司璟在,就算有什麼事,他能頂上。
熱水緩解了疲乏,顧澤杬怅怅地舒了口氣。水珠滑過微微泛紅的臉頰,大概是水溫開得燙了點,肌膚有些許燥熱。
顧澤杬關水擦身,邁出淋浴間時,忽然莫名地頭暈一陣,身體不穩地晃了晃。
他擡手撐住牆,瓷磚的涼氣與他的體溫差距極大,刺激得他打了個寒顫。
顧澤杬猛然察覺,他渾身的熱意似乎來自于自己體内,并且越來越燒灼。
喝醉了嗎?
可他今晚一共隻喝了兩杯酒,和晚宴主人打招呼時一杯,上樓前心情不暢幹了一杯。
就算平時喝酒少,也不至于兩杯香槟就上頭。
……有問題。
詭異的反應越來越強烈,顧澤杬匆匆披上浴袍,打算先出去浴室再說。
然而剛搭上浴室的門把手,短暫而清脆的刷卡解鎖聲從屋外傳來。
顧澤杬一驚,瞬間清醒了幾分。
——他遭人算計了!
電光火石間,顧澤杬飛快地收回手,在浴室内環視一圈,然後拿起了置物架上的吹風機。
躲在這裡隻會漸漸失去力氣任人宰割,不如趁現在還有餘力,先下手為強。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不由自主發顫的手,又将吹風機抓緊了些。
照頭砸下去,至少能争取幾秒鐘跑出去的時間。
思索之時,房間外的人已經進來了。顧澤杬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深吸一口氣。
待腳步來到浴室外,顧澤杬猛地拉開門,舉起吹風機——
四目相對,顧澤杬心口突地一跳,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砸頭計劃緊急刹車,顧澤杬動作頓住,維持在一個滑稽的姿勢。
“……殷燃?!”
看見殷燃的瞬間,顧澤杬的大腦就自發地開始分析。
暗算他的不會是殷燃。
都是混迹商場多年的成熟總裁了,最大的仇怨也就是搶生意,犯不着用這等沒品的下三濫招數。
退一步說,就算用了,但放在今天這個時間,怎麼也該是他對殷燃用——被搶生意的是他啊,殷燃前兩天才美滋滋簽完合同,腦子被驢踢了才會莫名其妙給他下藥。
而且……
顧澤杬瞄一眼殷燃泛紅的耳廓,以及不似平日挺拔的姿态。
看起來,殷燃也中招了。
“顧總?”殷燃疑惑,“你怎麼在這?”
即便不适,他依舊站得筆直如松,沉穩着呼吸。若不是下意識扯了扯領帶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幾乎看不出他正在苦忍。
顧澤杬:“這話應該我問你。”
殷燃:“這是我的房間。”
“明明是我的……”
話到一半,顧澤杬閉了嘴。
争論這個沒有意義,既然有人讓他們兩人都中了招,那安排他們進同一間房也不是難事。
顧澤杬放下吹風機,走出浴室。當務之急是解決現狀。
結果才走了兩步,卻毫無征兆地被殷燃一把抓住手腕。
顧澤杬頓時驚疑不定:“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