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先回了趟酒店。日落時溫度會更低,顧澤杬把衛衣換成了沖鋒衣。
他換好衣服走出卧室,就看見殷燃等在客廳,手裡提着兩隻馬紮、一條毛毯、一個保溫杯。
顧澤杬目瞪口呆。
怎麼說呢,再高檔的風衣,也掩蓋不住眼下殷大總裁身上那股隐隐的持家感。
也難怪殷燃的包要大一整圈,這簡直就是個百寶箱啊。
顧澤杬喃喃:“真是麻煩殷總了……”
殷燃一笑:“應該的。”
離日落還有一段時間,在觀賞區域等候的遊客卻已經不少。殷燃盡量避開人群,找了個合适的位置,撐開馬紮:“顧總,坐。”
等顧澤杬坐下,他又把毯子放到了顧澤杬的腿上:“顧總蓋着。”
顧澤杬沒拒絕,将毯子往上提了提,捂住小腹。
他就知道毯子是要給他的,不過本來就得為了崽兒好好防風,多一塊毯子也好。
但他忍不住掃了眼殷燃,t恤外就一件風衣,殷燃卻也一點不覺得冷。對比過于強烈,真是讓人羨慕嫉妒。
美好的事物總是需要付出時間,枯燥地坐了将近一個小時,顧澤杬都有些困了,終于等到日落時分。
渾圓的金輪在遠處不斷下落,顧澤杬恢複精神,睜圓了眼睛,一瞬不瞬追随着太陽一點點陷入雲朵的軌迹。
朱紅的光輝随之蔓延而去,染上绯色的雲層宛如一條綿長紅線,連接天際的兩端。
被繁忙的工作裹挾,許久沒有這樣沉靜純粹地接近自然,叫人心緒安甯,又有些悸動。顧澤杬沉浸其中,一瞬間仿佛忘卻了塵世間的一切。
直到太陽全然消失在眼前,天色暗下,邊際隻餘絢爛的火燒雲。漫天粉紫金紅之下,遠處的山峰與浮雲好似水墨畫中的景色,層層疊疊自濃而淡。
顧澤杬回過神。他微微揚起嘴角:“謝謝殷總帶我來看……”
轉過頭的瞬間,卻撞進一雙幽幽深邃的眼裡。
未盡的話戛然而止,顧澤杬隻覺心口猛地一震。心境還沒從對自然的感慨中脫離,又掀起新的波瀾。
那雙眼中好像寫了千言萬語,顧澤杬甚至不敢辨别,隻能壓抑着加了速的心跳,佯裝鎮定地問:“殷總……怎麼了嗎?”
似夢初覺,殷燃眸光微動:“嗯?我……”
殷燃忽地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再看着日落,而是不知不覺轉過頭,看身邊人含笑鮮活的眉眼。
說到底,“想短途旅行卻找不到人一起”,這不過是個借口。這麼大個人了,何至于出去玩兩天也非要人陪。
深究緣由,他隻是想多看一些私底下的顧澤杬的模樣,想和私人生活裡的顧澤杬多相處一點時間——不是顧總,而是顧澤杬。
就是此時此刻,眼前的顧澤杬。
“顧總,”殷燃欲言又止,“兩個月前的藥,是不是有後遺症?”
顧澤杬沒明白:“什麼?”
“我好像……”
殷燃看着顧澤杬微張卻說不出話的唇,潤澤飽滿,有無比的吸引力。
周遭繁雜的遊客的贊歎聲像是被按了靜音鍵,他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見,世間隻餘眼前人。
殷燃鬼使神差地向前俯身,湊了過去。
顧澤杬:?!
警鈴大作,顧澤杬還沒來得及思索,便擡手捂住了殷燃的嘴。
滾燙濕潤點在掌心,這樣的距離和接觸太超過了,但顧澤杬顧不得這麼多了。
“殷總,”他目光沉着,“殷燃——如果你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我不會讓你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