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知他睡眼惺忪,掌握不清距離,猛地被門框撞到肩膀,整個人往後踉跄了下。
殷燃吓一跳,上前攬住他:“小心。沒睡好嗎?”
“唔……”顧澤杬還不怎麼清醒,想到什麼就做什麼、說什麼,他的額頭順勢抵在了殷燃的肩頭,氣息灑在對方的肌膚上,“有點失眠了。”
顧澤杬頭一回發現自己竟會認床,昨晚輾轉反側了大半夜,他才勉勉強強睡着,到現在大概隻睡了三個多小時。
殷燃顧不及頸邊溫熱的呼吸,眉心擰緊:“怎麼不來找我?”
“睡不着找你也沒有用吧,還會打擾到你……”顧澤杬低低地笑,“難道你要像哄燈燈一樣哄我嗎?”
沙啞慵懶的笑音,震得殷燃心都發顫。
他喟歎:“又不是不行。”
顧澤杬還迷糊着呢,沒意識到眼下有多暧昧,甚至嘟哝着追問:“用什麼身份哄啊?”
言下之意,殷燃聽懂了——他們又沒談戀愛。
殷燃強行壓下差一點就脫口而出的“那現在就談”。
兩個人都穿着睡衣,站在客卧門口,其中一個還糊裡糊塗的。這算什麼?既沒有儀式感,還趁人之危。
含混不清的狀況,他甯願不要。
但……另一個問題,他或許可以趁虛而入。
“那我哄燈燈是什麼身份?對他很好的殷叔叔?”殷燃攬在顧澤杬後背的手下意識收緊,“阿杬……燈燈是我的嗎?是你和我的孩子嗎?”
他的嗓音抑制不住地發着抖。期待着,又不知能不能期待。
顧澤杬好困,殷燃體溫高,懷裡熱乎乎的,很适合睡覺。
但殷燃又突然全身僵滞,肌肉變得硬邦邦的,心跳響得鬧人,一下子又不适合睡覺了。
顧澤杬的倦意漸漸退去。
欸,殷燃怎麼這麼緊張?印象裡好像是第一次見他如此不安。
殷燃剛剛問了什麼?
好像是……燈燈是不是他的?
顧澤杬揚了揚眉。殷燃發現了嗎?
顧澤杬不覺得意外。殷燃又不笨,自己的暗示再加上燈燈對他的依賴,殷燃要是毫無察覺才奇怪。
他悄悄擡眼,殷燃的下颚都繃緊了,完全沒有注意到懷裡人的小動作。
顧澤杬忍笑垂眸,裝成依舊困乏的樣子,故意說:“誰知道呀……”
殷燃這麼緊張的模樣着實少見,忍不住想逗他。
當然也不會太過分,等殷燃重新問一次,他就說。
他想要的循序漸進如今隻差一步罷了,而殷燃又已有所覺,沒必要再嚴防死守地瞞着。
然而,顧澤杬都想好接下來該如何作答了,卻感覺到殷燃周身都松了下來,接着頭頂傳來若有若無的歎息,入耳的話與預想中的大相徑庭:“我陪你去洗漱?燈燈在等你吃飯。”
嗯?
顧澤杬一愣,懷疑自己聽錯,詫異地仰起臉。
可殷燃哪還有剛才的忐忑,自若地與顧澤杬對視:“還困的話,一會兒到車上再睡。”
顧澤杬張了張口。
這……殷燃居然不按常理出牌?都沒得到答案,殷燃願意就這麼算了?
他滿腹懷疑,但最後隻是接着殷燃的話道:“我自己去洗。”
既然殷燃不追究到底,那他可就順其自然了……
顧澤杬不知道的是,殷燃聽到回答時自是失望,但他轉念想到,意識尚不清明時顧澤杬都牢牢地守着實情,必定有特别的原因。那麼,他選擇尊重對方。
何況殷燃覺得,自己并非毫無所獲。
如果燈燈不是他的孩子,顧澤杬大可以直接否認,而不是指向不明地說一句“不知道”。
這種時候模棱兩可,不就是偏向肯定嗎?
……
吃完早飯,就該出發去公司了。
離開前,殷望和張叔牽着伽伽送三人去車上。
殷望不舍:“燈燈下次再來玩啊。”
“好呀。”燈燈揮手,“爺爺拜拜,張爺爺拜拜,伽伽拜拜!”
前排的殷燃聞言,若有所思。
經曆了方才顧澤杬不明确的表态後,殷燃對自己的推測反倒信心倍增,一些蛛絲馬迹在他的腦海中越發清晰。
昨天也是這樣,殷望陪燈燈玩的時候,他一直喊殷望“爺爺”;而晚飯後張叔問燈燈菜好不好吃,他特别嘴甜地說“很好吃,謝謝張爺爺”。
以殷燃的觀察,除了親人,燈燈隻有在不清楚一個人的姓氏時,才會不帶姓的稱呼。比如昨天他對助理叫“張叔叔”,對兩名行政員工便直接喊“叔叔”。
但他肯定知道殷望姓殷,為什麼沒有喊“殷爺爺”?
而且,殷燃在這一刻忽然意識到,燈燈從未喊過自己一聲“叔叔”。
燈燈那麼聰明,那麼懂禮貌,他相信燈燈不會無緣無故做出這些行為。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