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稀奇。
上次看到vx的99+,還是他在醫院裡昏迷不醒的時候。那些消息大緻分為三類:唾罵指責、表示失望與苦口婆心勸他不要一錯再錯。
隻可惜,他軟硬不吃,通通做了拉黑删除處理。
從那以後,手機就清淨了很多,這樣的盛況也沒再出現過。
葉琮鄞點開看,宿桦年三個字映入眼簾,如果是詐騙的話,未免也太堅持不懈了點。
眼下也沒什麼要緊事,他點開消息微信頭像,粗略的掃了兩眼。
宿桦年:【我都知道了】
宿桦年:【是我誤會你了】
宿桦年:【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宿桦年:【求求你,能不能理理我?】
宿桦年:【求求你了給我個機會,讓我當面跟你道歉好不好?】
後面是一連串的語音消息,葉琮鄞微微眯起眼睛,颠三倒四的話令他失去往前翻的興趣,更沒有耐心點開語音聽對方說了些什麼。
他和宿桦年的往事,能稱上誤會的隻有那段私下流傳的視頻。
視頻的内容很簡單,他坐在卡座上,男人痛哭流涕地跪在他腳邊,扯着他的褲腿求他放過。在視頻流傳出去前兩天,視頻中的那個男人就已經主動向學院提交了退學申請。
在這樣極具指向性的内容中,罪名不容辯駁地成立。
宿桦年無意中瞧見其中内容後,同他大吵了一架,随後搬出了公寓,從内而外的表達出不願意和人渣共處一室的意思。
葉琮鄞不喜歡背黑鍋,但宿桦年沒有聽他解釋的耐心,而他也不可能為了幾句不痛不癢的風言風語,而将受害者所經曆過的創傷公之于衆,即便受害者已經離開。
宿桦年口不擇言地怒斥他的時候,他的确傷心過,畢竟他和這位同住了三年的室友在很多方面還是很合得來的。
不過傷心早成了曆史,遲到了好幾年的道歉實在是有些……無關緊要了。
他動了動手指,敲下回複。
Y:【不必了】
消息發送成功,葉琮鄞點開宿桦年的頭像,沒有半分猶豫地删除了好友。
當然,被删掉的不僅僅是他。
*
酒意上湧,讓宿桦年整張臉都浮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酡紅,他半眯着眼,困倦的随時都能睡着過去。
長時間沒有操作的手機黯淡下來,他努力把眼睛睜開了點,重新點亮舊手機。
葉琮鄞猜得沒錯,從他走紅開始,舊的聯系方式就棄用了,因此為了找回這個手機花了很大一番功夫。
事實證明,就算找回手機了也沒什麼用,葉琮鄞并不願意搭理他,也不知道是換了賬号,還是單純的懶得理會。
“我錯了……”他對着手機小聲呢喃,醉酒放大了情緒,他慢慢蜷縮起來,眼睛裡的淚意接收了手機傳來的光,折射出波光粼粼的淚意。
從高藍口中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開始,他便一直處在濃厚的愧疚中。
那段視頻隻在小範圍内流傳,但也足夠讓葉琮鄞遭到孤立。成年人的圈子不喜歡打打殺殺,更喜歡兵不血刃的将人排擠在外。
從宿舍搬出來後,宿桦年很少再回到學校,有那麼幾次,他偶爾撞見過,在心理選修的大課上。
近三百人的大課,學校最大的階梯教師密密麻麻坐滿了人,唯獨葉琮鄞身邊空空蕩蕩,像是被隔離的有害病菌。
那個時候他是什麼感受?
宿桦年皺緊眉,努力用混沌的大腦思考。
大概是覺得葉琮鄞活該吧。
被退學的那個男生,是數院的,他的家庭條件不太好,一直勤勤懇懇的讀書,靠獎學金度日,從首都的頂尖學府裡畢業将是他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但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葉琮鄞給堵死了。
相比之下,葉琮鄞所遭受的那些又算得了什麼呢?
宿桦年這麼想着,忽視掉了心中那絲絲縷縷的痛,有意地減少了回學校的次數。
而現在,當初微微的疼痛如同塵封在玻璃罐中的酒,經年發酵,回饋以百倍千倍的醇厚。
宿桦年眼眶通紅,他嘴裡沒發出任何聲音,眼淚卻不受控制的往下落,浸濕了枕頭。
“叮咚。”
消息聲響起的瞬間,宿桦年遲鈍的大腦立刻做出反應,他粗暴的擦掉模糊了視線的淚水,襯衣扣子擦過眼皮,留下長長的紅色痕迹,他顧不得火辣辣的疼,連忙湊近屏幕去看——
Y:【不必了】
簡簡單單三個字讓他如墜冰窟,但很快,他便自我安慰,至少琮鄞還願意回複他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