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被河水沖的差不多幹淨的雪團子又泥了。
它撿了飛盤,興緻沖沖地往回跑,交到宋淮意手中後,便擡起前爪,想要攀在宋淮意腿上求愛撫。
和他這個愛答不理,總是提前閃避的親爹不同,宋淮意對貓貓溺愛的過了頭,任由泥爪在膝上摁出一個又一個小梅花印。
飛盤又一次甩出,宋淮意注意到樹蔭下的目光,扭頭看。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交,他粲然一笑:“你畫你的,我先陪貓貓玩會兒,等會看看能不能釣兩條魚,晚上加餐。”
葉琮鄞聽的有些恍惚,這場面讓他不由自主的代入了一家三口。
他是忙于事業的爸爸,貓貓是淘氣但可愛的兒子,宋淮意是勤勞又善解人意的……媽媽?
葉琮鄞打了個寒顫,連忙把滿腦子的胡思亂想丢了出去。
他的聯想能力還真是越來越離譜了。
既然宋淮意有自己的安排,葉琮鄞便也安下了心,稍稍平複片刻複雜心情,擡筆在畫紙上留下一筆。
全神貫注的時候對外界的感知總是薄弱的,等葉琮鄞從飛流直下的瀑布上移開眼睛,才發現周圍有些過分安靜了——除了水聲再無旁的動靜。
仔細看,發現信誓旦旦釣魚加餐的人已經倚在折疊椅上睡着了,而貓貓則是安安靜靜地趴在椅子落下的一團陰影處小憩。
眼前這一幕将午後的甯靜閑适诠釋完全,葉琮鄞心裡止不住癢癢,撕下畫好的圖,重新貼了張嶄新的上去,再次拿起了畫筆。
太陽逐漸西斜,貓貓可比輾轉反側睡不着,熬了個大夜出門的宋淮意醒得早的多,它向來乖巧,醒了也沒叫喚着打擾誰,而是稍微坐直了些許,把一雙挺立的三角耳往宋淮意落下來的手心送。
手心傳來一陣陣細微的癢意,宋淮意在半夢半醒中撸了兩把狗頭,茸茸的毛發充斥手掌,從指縫中鑽出,軟綿綿的,叫人摸着上瘾。
搓了兩把狗腦袋,他總算是清醒過來,半睜着眼看亮晶晶的河面。
他好像……一條魚都沒有釣到。
放在腳邊的塑料桶空蕩蕩,不用好像了,的确沒釣到。
宋淮意盯着空桶,慢慢紅了眼,回頭用力的揉了揉貓貓的腦袋,小聲嘀咕:“你怎麼不叫醒我呢?!”
“晚上你沒魚肉吃了,知不知道!”
“汪嗚?”
貓貓歪了歪腦袋,漆黑的眼睛裡滿是迷茫不解。
舊愛克扣它的罐頭,新歡竟然還要沒收它吃魚的權力!
“汪汪汪——”
葉琮鄞遠遠看着一人一狗玩鬧,唇角不自覺上揚,停頓了許久的畫筆終于再次落下。
畫紙上,遠處的河流,山水,乃至無形體的風與光都在其中體現出來,雪白團子蜷縮在椅子下方打瞌睡,倘若不看畫面中間缺失的一團,這已經是一幅完整的畫了。
細細的筆刷落在紙張上,刮蹭出沙沙的聲響,他擡頭,正巧于宋淮意回望的目光撞上。
不過片刻的眼神交際,青年便知道自己成了畫中的一部分,他有些别扭,慌張地轉過身,挺直腰腹,像是教師裡為了得到老師小紅花,而将坐姿調整的最标準的小學生。
有點幼稚,又有點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