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明顯沒睡好，看到他時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直直往他跟前走，走起路來步履虛浮。

“去，給你哥打盆井水洗臉。”柳虞将柳文生打發走，滿臉好奇迎了過去。

而後開口打趣道:“文生說你和許承德晚上通宵聊天我還不信，你看起來怎麼和快要猝死了一樣。”

柳文生端着洗臉盆跑過來了，柳文钰痛快地洗了把冷水臉才徹底清醒過來。

“許承德學識淵博，博覽群書，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的東西，和他聊天很有趣。不知不覺就聊過了頭。”

許承德學識淵博？柳虞在他口中仿佛聽到的是一個與平時截然不同的一個人。

柳虞想象中的學者應該是像他前世的大學教授一樣，舉止溫文爾雅出口成章，而不是像許承德一樣半天憋不出一個好屁來。

他這下是真被激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又問道:“他肚子裡真有這麼多貨？那你倆都聊了些什麼？”

“嗯~”柳文钰沉思片刻，似乎想到了什麼，露出一抹淺笑，“他見識很廣，會和我說他在國外留學時候遇到過的種種趣事，會給我說作家查爾斯的懸疑小說，我們還會對每個案件進行探讨，非常有趣。”

柳虞松了口氣，他還以為許承德被什麼髒東西上身了，說到底是他刻闆印象了，許承德從某方面來說确實算是學識淵博、博覽群書了。

柳文钰之前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表露出對外面世界的向往，平淡的生活裡突然闖進一個從“外面”來的人，一個急切的想獲得自己從未有機會獲得的訊息，一個又迫切地想從别人身上獲得認同感，兩人碰到一起，倒也算是契合，也難怪會聊到深夜。

柳虞心裡對此還是很高興的，許承德有了新的嚯嚯對象，他們也能少受點罪。

“你是來找他的嗎？他還在屋裡睡覺，需要我将他喊醒麼？”柳文钰問道。

“我不找他，我是想過來喊你和文生中午來我家吃頓飯，不出意料我過幾天大概就要去J市了，趁現在你周末放假在家，咱們一起聚上一頓。”

柳文钰聞言，略微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并沒有說什麼，眼中的落寞一閃而過。

柳虞心細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緒，他也不知道怎麼去安撫對方，村裡唯一說得上話的好友離開了，換成是他自己，心裡也不舒服。他想了想遂幹巴巴道:“等我去了那邊，咱倆還可以經常寫信聊天，你可以把想要的書籍告訴我，我幫裡收集到了就寄給你。等過幾年你上了大學，就往那邊考，咱倆到時候沒準天天能見面見到煩。”

柳文生不知什麼時候從他身後探出頭來，快速道:“我哥每周就見我兩天，都嫌我煩!”

小孩子的童言童語總能巧妙的緩和沉重的氣氛，連柳文钰緊鎖的眉頭也逐漸舒緩下來。

柳虞見狀笑着将他緊靠着自己的頭推開，“你應該思考一下為什麼你哥總嫌你煩。”

“哼，我才不稀罕他的想法。”柳文生十分硬氣地将頭偏向一邊，又死皮賴臉試探道:“河清哥，你這次去J市回來，還會給我帶玩具嗎？”

柳虞一時無語凝噎，小孩子果真是沒心沒肺，上次他出遠門，還裝裝樣子，哭着保證會想念他的，這次幹脆是裝也不裝了，滿腦子都是能不能擁有新玩具。

“呵呵”柳虞發出一聲冷笑，再次将他湊過來的臉推開，“你表現的好，興許還有機會。”

柳文钰在一旁看着兩人嬉笑打鬧，也被逗笑了。

許承德睡得跟條死豬似的，外面的吵鬧聲也沒能讓他有分毫清醒。柳虞和兩人約定好中午直接過來他家吃飯就離開了。

走回家時就看到周域已經睡醒了，此時正在院子裡刷牙。

“哥，早呀！”

周域低頭看了眼手表，無奈道:“也不早了，都中午了。”

柳虞道:“放假多睡會就多睡會呗！又不犯法，幹嘛把自己崩的那麼緊。”

周域總是這樣，以往他在J市時，對方不管加班回來多晚，第二天雷打不動地六點就起床，晨跑半小時，回來吃過早飯就出門，開啟他這一天的忙碌生活。

中午如果柳虞不強行幹涉，他連午覺也不會睡。隔間的休息室在柳虞來之前，仿佛就是個擺設一般，毫無用武之地。最後是柳虞強烈要求他陪自己午休，他才空出了半個小時用來休息。

明明很多時候也會明顯感到疲乏，但他的表現就像個提前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一樣。可周域隻是個肉體凡胎，并不是真正的機器人，長久以往隻會讓身體越來越衰弱。因此柳虞情願他能多睡會懶覺，對自己好點。

周域被說得有些心虛，不再多嘴，低頭安安靜靜地繼續刷牙。